北京青年报
生活 | 父亲七十多 离不开“打工生活”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1-11-24 18:00

◎苑广阔

父亲头脑活络,再加上五口之家的养家压力,让他成了村里第一代“打工人”。上个世纪80年代末,父亲凭着一手精湛的木工手艺,和村里的三叔,一起到了青岛,做木工活。可惜多少有些出师不利,背井离乡大半年,没挣到什么钱不说,还遭遇了拖欠工资。

从此父亲对外出打工就不那么热情了,安心在家务农。

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父亲已经年逾古稀,没有想到却又重新当起了“打工人”,凭借的还是他那在十里八乡都叫得响的木工手艺。

按理说,父母是该到了好好享受生活的时候了。我和弟弟大学毕业,每月按时给父母寄钱回家,妹妹嫁到了邻村,也随时可以回家照顾他们,再加上米、面、油、蔬菜,都是自家种,自家产,不用买,哪里用得着他去打工挣钱?

父亲却不这么看,他对现在的打工生活很满意。他经常对我们说,当年在青岛做木工,一天才挣12块钱,活干完了还被拖欠工资,现在人家一天给他150多,要是天天都有活干,一个月就是四五千,不比城里上班的挣得少,也没人拖欠工钱了,他高兴着呢。

邻村的表叔是个装修包工头,现在农村年轻人结婚,也兴装修房子,有很多活干,表叔知道父亲木工手艺好,就拉上他和另外几个人,组成了一个装修队,装修过程中的木工活,主要就是父亲在做,另有人给他打下手。

父亲很珍惜现在还能够外出打工的机会,每次接到表叔叫他出工的电话,都连忙应承下来,生怕错过了机会。母亲多次嗔怪父亲,一听哪里有活干,就火烧屁股,再也坐不住了。

父亲在外做木工,也有两个规矩,一是给做好的家具刷油漆的活,他不干,他一闻到油漆味就头晕;二是需要爬高上顶的活,他不干。倒不是他自己不想干,是表叔和主家不让他干,毕竟70多岁的人了,万一有个好歹,人家可担待不起。

有时候和父亲聊天,我开玩笑地说,你有儿有女的,都70多了还出去打工,人家看见了还以为我们不孝顺,不管你们呢。

父亲听了呵呵一笑说,我都不在乎,你在乎啥?你不知道,给人家干活,人家问起来,知道我培养出两个大学生,每月给我寄好几千块钱,个个都羡慕得不行呢。

我知道父母对我们兄妹三个是满意的,在孝顺父母这件事上,我们兄妹三个也是问心无愧的。

我之所以没有阻拦父亲继续做他的“打工人”,是因为这两年家里的地越来越少,根本不够父母耕种,用父亲自己的话说,干了一辈子活,一闲下来,浑身就难受,还容易生病,外出干点活,就当锻炼了身体,还能挣钱,天下哪里找这么好的事儿?

现在父母的身体都还不错,尤其是父亲,70多岁了,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饭量也不减,一年难得去一次村里的医务室,这是让我们做儿女的最宽心的。

有时候和朋友们聊天,聊到自己的父母,我说自己的父亲还在天天忙着四处打工挣钱,朋友们没有一个不羡慕的。对子女来说,父母身体健健康康,不生病,不住院,就是最大的宽慰了。

昨天给父亲打电话,电话里传来嘈杂的电锯声,我知道父亲又在外面给人家做装修呢,不想耽误他干活,就嘱咐了他几句注意安全什么的,父亲乐呵呵地连声说“好”,听得出来心情十分舒畅。看来,父亲的打工生活,还远远没有终点。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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