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搬去四妹家，一开始只是想着去照看一下上小学的侄女，谁料想，一住就二十年。侄女大学毕业，工作了，父母还住在食品街。

上了年纪的父母觉得还是住在食品街方便。不管是平时过日子，还是临时有人来探望，即使家里一点没准备，下楼就是菜市场，上下几趟，什么都采购回来了。

工作日，妹妹妹夫早出晚归，就剩父母守家。但凡遇着点事，父母希望有孩子在身旁，能够搭把手。 特别是父亲，矿山下过坑道，得了慢阻肺，一入秋就喘个不停。早几年，气喘难受，父亲自己去社区诊所输液。后来，父亲私下说，不舒服得自己先拖着，等大姐、二姐和我有空了，才敢去住院。因为，即使去社区诊所输液，要人搀扶；住院、办理各种手续和检查，更是需要子女陪护。不然的话，在医院完全找不着北。哎，一上年纪，不得不黏人！

不仅是住院，连理发这样的事，父亲也会黏上二姐夫。父亲理发、修面，一直只去幸福巷。因为幸福巷多是下岗工人开的理发店，收费便宜。但幸福巷距离食品街五百多米，父亲去一趟，喘了，得找地方休息会儿，就得有人跟着。二姐夫也喜欢去幸福巷理发。一来二去，父亲与二姐夫成了搭档，头发一长，父亲就等着二姐夫陪自己去理发。

住在食品街，生活虽然便利，可房屋背后是块七八年没有动工的空地。工地长年累月闲着，积水汇成个水塘，成为钓鱼的场所。一天，楼上有人从窗口倒了盆脏水，把钓鱼的人浇了个全身湿透。钓鱼人恼羞成怒，抬头一望，只有妹妹家三楼的窗户开着，捡起大石头就砸。恰好这天五妹在家，听声响，跑去责问为什么砸人玻璃？他才醒悟过来，倒脏水的人家住四楼。这事以后，父亲黏上五妹，说如果那天五妹没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父亲黏五妹，其实是在黏小外孙洋洋。小外孙现在刚会走路，父亲领着他爬高上梯。五妹领孩子外出，才个把小时，父亲的电话就来，“小洋洋乖不乖？”母亲去大姐家，人还没动身，父亲就一个劲问：“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父亲老了，才会这么黏人。

己亥年冬月十三，疼爱我们一辈子的老父亲走了。想起之前每回看望父亲，临出门前，父亲总是这么叮嘱，“三三，你忙，我知道。但每星期记得打个电话回来。做父母的惦记你们呢。”

答应父亲的，食言了，一看到父亲的照片，就想起他老人家的叮嘱，经常得给母亲打个电话！

文/付秀成

编辑/韩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