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报
感动中国的《平如美棠》有了续篇,饶平如遗稿《平生记》出版
上观新闻 2021-09-11 17:31

97c56f8573b641c7ab02bc43b5feef85.jpg

2013年,平凡老人饶平如绘写的《平如美棠》横空出世,书里一笔一句叙述了他和爱妻美棠的故事,构建和存留了一个普通中国家庭的记忆,让读者见证了一段一见钟情、一生眷恋的爱情故事。《平如美棠》感动了海内外读者,平如、美棠,这对中国平凡夫妇的名字,由此升华成了一种关于爱的表达。

2020年4月4日,平如寻美棠而去。8年前,他就为自己拟好了自挽联:往昔文弱少年,正值民族危亡,投笔从戎,进黄埔,抗日寇,喋血沙场,何惧捐躯赴死;如今寿登耄耋,欣逢中华盛世,仁政亲民,讲科学,倡和谐,祥和晚景,应笑不负此生。今年9月,饶平如遗作《平生记》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推出。

写《平生记》时,平如已“身与心俱病,容将力共衰”,但回首一生,还有些人、有些事,必须用笔记录下来,方能不负此生。

《平生记》早期叫《平如的本子》,内里收录的图画,时间跨度长达十多年。饶平如的自述里,带着与时间赛跑的紧张感:“时间张开黑洞一般的大口,把我家族中的长辈和平辈,把我的爱人挚友又或者一时为伴的故旧一一吞吃进去。如今的我独行在这张大口之外,赶在未来之前,想要把这些还存留在我记忆中的往事,奋力摹写下来,以作为对他们所有人的纪念。”

根据遗稿整理而成的《平生记》记录了饶平如的一辈子,从儿时的天真岁月、家族间的逗趣玩闹,到青年从军时的跌宕起伏,中年后身不得已、惊心动魄的时代震荡和晚年因《平如美棠》走红的“奇遇”……饶平如以平和细致的笔调,铺展出一部从出生到死亡的个人史,时间跨越一个世纪。

在饶平如的文字和图画里,读者可以跟随他的脚步,穿梭在数十年的时空里。

童年和亲人——

某日午餐,父亲边吃边不无感慨地说:“世事无如吃饭难啊!”我就说:“吃饭还能算难?这我就不懂了,拿起筷子端起碗张口就吃嘛,这有什么难?”

母亲听见我的读诗声,立即放下她正在看的书本,对我说:“平儿!诗不可以这样读。诗要吟。”我念的正是流传千古的一首《枫桥夜泊》。于是,母亲教一句,我就跟着哼一句。所谓“吟”,原来就是拉长声的“哼”,所不同者,哼的时候,要抑扬顿挫,有其一定的规律。

母亲喜欢写古典诗歌。她有一个洁白的包裹,里面保藏着许多各种颜色、大小不一、印制精美的诗笺,上面的诗句都由字迹不同、但同样娟秀的楷书写成。原来,这包裹里珍藏的是她从少女时期至婚后,与闺中密友和女眷吟咏唱和、互相酬答的作品。

我看过母亲收藏的这一大包诗作后,大概也复原出当时她们结会娱乐的场景。她们大概有诗坛一类的集会,定期活动,各人轮流当“坛主”,出个题目大家来做。主题大抵可分两类:第一种,歌咏四时景色、风花雪月以抒发个人情绪;第二种,歌咏人间美事、喜庆节日以示欢欣祝福。待下次诗会时则各人交卷,传看观摩,再将诗作工整地写在诗笺上,互相赠送,留作纪念。

唯独有一次诗会较新奇,我从存稿中观察到,曾出了一个在少年时代的我看来更有兴味的题目——我称它为“十分诗”。当时的要求应该是写一首七绝抒怀,前三句描写一事物,最后一句里必须把“十分”二字嵌进去;每人须写十首。大大小小、五彩缤纷的诗笺上,写满了“斑斓秋色十分浓”“玲珑玉盘十分寒”,乃至“十分清”“十分凉”“十分深”……可惜我当时识字也不多,只觉得十分有意思,佳句一点也不记得,就连上边举例子的两句也是我现在胡编乱凑的哩。

我们家吃饭,不知何时开始,也不知以何故,就流传下一些规矩:荤菜不吃牛肉、黄鳝、泥鳅、甲鱼;菜蔬方面,辣椒不上桌子,其他新鲜蔬菜都可以吃。一天半夜,我迷迷糊糊中突然听到有窸窣响动,人一下子清醒了,留神一观察,只见定姐已经偷偷起床,往厨房方向溜去。大哥大嫂已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原来,他们不知从哪里买了泥鳅,又买了面条——泥鳅煮面,据说滋味鲜美无比。他们三个白天不敢动手,决定在半夜里采取行动……

大用表弟七八岁时,有一天清晨,躺在床上,呆呆地瞪着窗边。十三舅醒来,问他在看什么,大用说看到一个小飞虫在阳台边,垂直向上飞,又掉下来,最后终于飞到了屋檐外。十三舅当即对大用说,人也像这个小飞虫一样,经常会有困难,经常会有失败,但只要不断努力向上,最后总会自由的。

亲历抗日战争——

那时我年轻气盛,见了鬼子岂有不打之理。于是,我违反操作规程,把两门迫击炮在山前面进入阵地,进行直接瞄准射击,虽然这是暴露自己,没有掩护,也顾不得了……

他的肠子也被打出来了,他痛得发出极其惨烈的嚎叫声,就像一匹野兽临死时的那种嚎鸣,悲壮至极,持续有两三分钟之久,然后,逐渐减弱,再减弱,以至无声……这时候,我们能用什么办法去救助他呢?我们全体都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静止不动。

在这天的下午五点钟,在金色的夏季阳光下,我看见那位穿白衬衣的排长和他那七八个弟兄们,仍然伏倒在原来的地方。他们为国牺牲了。

感受离别之苦——

坎坷岁月费操持,渐入平康,奈何天不假年,恸今朝,君竟归去;

沧桑世事谁能料,阅尽枯荣,从此红尘看破,盼来世,再续姻缘。

《平如美棠》出版后所经历的“木偶奇遇记”——

其旁有一小瓶,我问邻座:“此是何物?”“橄榄油,”他答道,“可以拌和着吃。”我试着吃了几口,肚子里便叽里咕噜地响起来,显示有点招架不住。赶紧刹车,否则,万一发生腹泻怎么办?

在我们交谈时,我们身后的大屏幕不断地放幻灯片似的显示着我的漫画。主持人兴奋地说:“这个节目播出后一定会得到观众的喜欢!”原来他们是在录制一段电视节目。

饶平如想象过自己离开的那天,他对孩子们说,别人去世的时候家人都痛哭流涕,我去世你们别哭,你们要笑。我的很多同学、战友,当年牺牲在战场上,死了都是无名的,一生一世别人都不知道。

饶平如的孙女曾提到,爷爷平生最欣赏苏东坡的诗文。无论何种境况,皆能“一蓑烟雨任平生”,用《平生记》命名饶平如的一生,再合适不过。

文/上观新闻记者 施晨露

编辑/崔巍

相关阅读
“混子哥”开书店了!想让大家看到创作者是如何工作的
上观新闻 2023-02-21
“惊喜、感动、想哭” 张静娴、岳美缇、蔡正仁点赞上昆全本《牡丹亭》彩排
上观新闻 2022-10-24
“50绝美——御宋”五大名窑珍品展展期延长 同名出版物荣膺“最美的书”
上观新闻 2022-03-14
国画的美,不止高山流水,还可以是琐碎日常
上观新闻 2022-02-27
美术馆里,有一间女性艺术阅读的专属“房间”
上观新闻 2021-12-24
上海第二家茑屋书店来了!还是书店里的爱马仕吗?
上观新闻 2021-11-17
安藤忠雄设计的“有书店的美术馆”里,《神曲》遇上了《山海经》
上观新闻 2021-11-10
“太乙真人”去世了 这位京剧名家爱美食、精通失传老戏
上观新闻 2021-09-3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