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国消费者协会发文，奉劝长视频平台“少一些套路，多一些真诚”，并强调视频平台VIP服务应依法合规、质价相符。

中消协在文中提到，长视频超前点播重自愿，逐集限制要取消。中消协表示，对于视频平台超前点播限制逐集解锁问题，上海市消保委明确提出批评。已有两家平台(腾讯视频与爱奇艺)承诺将进行改进，支持选集解锁，提升用户体验，但仍有一些视频平台置若罔闻，打着保障用户观影体验的幌子，无视消费者呼声，损害消费者合法权益。

此外，中消协还指出长视频对会员广告特权不尊重的问题，提出广告特权应保障，违法推送要杜绝。

但中消协也在文中表达了“挫折感”。“一些视频平台宣称VIP会员拥有广告特权，实际上只是可以自动跳过前贴片广告、手动关闭前贴内容推荐，其他各种广告仍然纷至沓来，令消费者不胜其扰，花了VIP的钱，却不能真正去除广告。多家视频平台在协议中称上述广告可能无法消除，希望消费者理解并接受。但相关广告推送行为首先应当依法合规。”中消协称。

对此，中消协援引《广播电视广告播出管理办法》第17条规定——

播出电视剧时，不得在每集(以四十五分钟计)中间以任何形式插播广告。

第18条规定——

除电影、电视剧剧场或者节(栏)目冠名标识外，禁止播出任何形式的挂角广告。

有的视频平台甚至违反《广告法》第44条规定，推送无法一键关闭的弹出广告。要求视频平台保障会员广告特权，先要保证广告行为合法，杜绝违法推送，还消费者一个清朗的观影空间。

中消费还直指长视频存在自动续费套路深、协议随意更改等问题。

此外，上海市消保委也点名批评，称腾讯视频热播剧《扫黑风暴》超前点播必须“逐集解锁”的规则并不合理。

被批评后，腾讯视频明确表示会调整超前点播的解锁规则。爱奇艺则表示，超前点播单集可选的功能正在开发中，预计本月15日上线。优酷暂未就此进行回应，但有知情人士透露，优酷也在研究开发，会上线超前点播单集解锁功能。

9日，在腾讯视频可见，正在热播的《云南虫谷》的超前点播已经可以选集解锁了。

按照腾讯视频此前的规定，用户必须按照顺序一集一集的购买，不可以自由选择任意一集购买。比如用户想超前点播看第23集，必须先买第20、21、22集。超前点播每集3元，原本只需要花3元钱就能看的剧集，用户必须要花12元钱才能看到。

随后，腾讯视频发布《关于优化超前点播服务的声明》，称此前设置逐集解锁规则，原意是为了保护观看内容的连贯性、尊重内容创作者的艺术创作，但是也给部分有跳集观看需求的用户造成了不便。为提升用户体验，腾讯视频调整了解锁规则，支持用户选集解锁。

“单集解锁”就合理了吗？

相对于超前点播，近期由《扫黑风暴》引发的争议，则更聚焦于“逐集解锁”。

对此，上海市消保委在8月26日表示，既然是按集收费的，那消费者就有权选择他要看的那一集。所谓“按顺序解锁观看”，涉嫌捆绑销售，是对消费者选择权的漠视。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在可单集解锁的模式下，“超前点播”就是合理的呢？

据北京商报，浙江晓德律师事务所主任陈文明认为，中消协表示“逐集购买”不合理，并非是因为该模式违法，而是因为该模式侵犯消费者自主选择权，违背消费者真实意愿。就算取消“逐集购买”的要求，“超前点播”本身仍损害普通消费者和会员的既有权利，消费者有权对该模式本身表示质疑与不满，该模式仍可能被认定为不合理。

中消协组合拳打向视频平台影响几何？

客观上，中消协这套组合拳对视频平台营收产生着影响。虽然并未禁止超前点播，可任意选集后，或将有大量观众直奔大结局，这对中间剧集售卖来说，是场灾难。

但有长视频高管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达了自己的乐观。他认为，出于剧情连贯性，观众很可能倍速播放，但放弃中间剧集概率不高。

中消协提到的会员广告特权问题，则对长视频平台营收影响巨大。二季度，爱奇艺营收 76.08亿元，同比增长 3%；净亏损13.79亿元，去年同期为14.38亿元。其中，广告收入达到18.25亿元。

芒果超媒上半年营收78.53亿元，同比增长36.02%；净利润14.51亿元，同比增长31.52%。其中，广告收入31.42亿元，为其第一大收入来源。

整治会员广告特权，或将带来会员收入增长，但目前各家会员增长均已进入瓶颈期，很难有结构性突破。财报显示，二季度，腾讯视频付费会员1.25亿，环比持平；爱奇艺会员数为1.062 亿，环比微增。

“超前点播”薅羊毛考虑用户利益了吗？

近两年，超前点播花样层出，引发网友不满。

从会员抢先看到超前点播再到花絮解锁、逐集解锁，不知不觉中用户每看一部剧的花费都要到几十元。据北京商报举例，看完《扫黑风暴》，如果全程参与超前点播，需在会员费用外另付42元。

虽然“超前点播”招致消费者的反感，但这样的做法依然是视频网站的“标配”，这难免让用户有种权益式微的感觉。

根据国家广播电视总局监管中心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2020年1月至8月，近六成首播电视剧和近三成重点网络剧提供“超前点播”服务。据媒体公开报道，2020年1月，有消费者将《庆余年》的一个播放平台告上法庭，主张其单方面增加付费超前点播的内容，侵害了其会员权利，要求判令“付费超前点播”条款无效。后来，法院判决平台违约。虽然平台败诉，但是一直被诟病的超前点播并未因此取消。

为补上法律漏洞，这一平台对超前点播内容做了特别说明——作为VIP会员，若相关剧集内容的提前观看采用“超前点播”的服务模式进行，应当遵守平台相关约定。

在消费者“超前点播”投诉中，大多数是对开了会员还要再次付费的不满。

骂声背后的盈利焦虑

声讨不断，但视频平台依然坚持推行超前点播，背后折射的是盈利焦虑。

据了解，长视频平台常见的变现方式有广告、会员付费、电商、游戏等，但大多头部平台主要依赖的仍然是广告和会员付费。以爱奇艺为例，2021年二季度爱奇艺总营收76亿元，其中会员服务营收40亿元，在线广告服务营收18亿元，订阅会员规模1.062亿。

但亏损一直是网络视频的行业问题。“近年来，广告市场竞争激烈，视频会员规模已在高位，网络视频一方面要为好内容持续投入，另一方面也面临营收压力。

爱奇艺二季度财报显示，净亏损13.97亿元，相比2020年同期的14.4亿有所收窄，但仍保持较大亏损，这已经是爱奇艺第11年亏损了。同样，优酷、腾讯视频、B站也是亏损状态。

在这个背景下，各家加快探索会员服务分层，这考验了企业平衡用户体验和商业利益的能力”，比达分析师李锦清表示。

此外，随着用户规模见顶，会员等用户付费内容成为了主要增长点，其中超前点播便是探索多元化付费模式中的方式之一。

商业合理是视频平台为自己辩解的理由之一。的确，超前点播通过明码标价给消费者多了一种选择，并不违背商业逻辑。但是其市场口碑不好，多半是因为在舆论道德上站不住脚。从消费者角度来看，“超前点播”涉嫌“费中费”，违背公序良俗，对消费者合法权益已然造成损害。

在上面所提到的案件中，视频平台在法庭陈述中强调公司的“涉案VIP会员协议”符合网络服务特性和行业惯例，并列举数十个热门App的会员或用户服务协议或者热门网站服务协议条款予以佐证。但从法律角度来看，惯例通常是既有利于自己的利益，同时又与其他利益相关者的正当利益不相冲突。“涉案VIP会员协议”是否符合网络服务特性并形成行业惯例并不是以已经存在、用得多作为判断标准，而应以符合法律规定、维护各利益相关方合法权益、具有行业一致性、符合行业发展方向为判断标准。

从VIP到VVVIP，用户付费越来越高，但是能享受的权益却越来越少，这是无可回避的事实。在超前点播变得常态化甚至“多样化”的当前，如何平衡用户和商业之间的利益，在保障消费者权益的同时，让用户享受到更具个性化的追剧体验，这应该是视频平台接下来要思考的问题。

来源/21财闻汇微信公众号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