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之城》日前收官。尽管作为都市职场剧，7.6分的评分已是同类型剧集中的高分成绩。然而该剧收视，却不如主演孙俪此前的《甄嬛传》《那年花开月正圆》。这一方面，归因于《扫黑风暴》 《我在他乡挺好的》等一大批现实题材好剧集中上档，形成激烈竞争之势；另一方面，很多声音指向领衔主演孙俪的演技。一向被视作电视剧“收视风向标” “收视灵药”的她，缘何未能续写“每剧必爆”的神话？
抛开不理性之声，再谈表演瓶颈
在展开讨论前，我们应当先厘清这些负面评价中哪些是主观不理性、或者过于苛刻的。比如，对于即将迈入40岁的孙俪，攻击其长相状态大可不必。而因过分追求展现“土木人”长期熬夜的真实状态，孙俪被部分网友诟病为“又土又邋遢”的打扮和妆容，也缺乏理性，甚至是对女明星“只重样貌”的偏见。相比于过去“悬浮”职场剧中动辄西装、红唇、 “恨天高”的女性职场精英装扮，此次《理想之城》中孙俪的装扮更贴近真实，即便日后成为公司高管，也不过分张扬。如若在观剧中让观众感到不适应，那或可归因为主创没有拿捏好艺术观赏的美感尺度，在造型、打光、色调上都有改进的空间，而并非演员自身的问题。
抛开这些嘈杂之声之后，观众对于孙俪表演是否已经进入“演啥都一个样”的瓶颈期的热议，才真正值得演员重视。
首当其冲是表演的用力过猛。尽管此次孙俪出演的造价师苏筱，是一个正直热血的职场女性，但这并不意味着表演不能张弛有度。夸张的面部表情并不能给观众带来充满代入感的情绪起伏，反而会因为缺乏松弛感、不够沉稳内敛而让人频频出戏。剧集前半部分她遭遇种种不公，上天台和在酒店KTV宣泄情绪的几场戏，由于“发疯”的表现，令她收获的不是观众的泪目而是弹幕的哄笑。
其次是表演的套路化。青年女演员的“通病”——瞪眼式表演，在她身上也很突出。不管是惊讶、仇恨还是撒娇，一贯以“瞪眼”应对。进而是台词。此前古装剧中，专业演员配音为孙俪的表演加分不少。然而非科班出身的她，只要是采用本人原声，都会被观众指摘“台词没有情绪起伏” “有气无力”。然而事实上，对比其他职场女性，苏筱本可以是一个非常生动而丰满的角色。她有实现理想的热血，在遭受挫折过后却也懂得“迂回”；她有对于专业的敏锐度，也有对于人情世故的迟钝。遗憾的是，这些闪光点没能经由孙俪的塑造“圈粉”，反而让孙俪与角色年龄的违和更加凸显。
梳理孙俪的演艺之路，可以看出她是愿意钻研演技并为之付出的。 《玉观音》中，她的表演虽青涩但难掩惊艳。到了《小姨多鹤》，她以上海小囡的身份首次跨越年龄，突破演绎了一个东北女人的大半生。 《幸福像花儿一样》令她与先生邓超结缘，也把她一身军装的温暖笑容留在了许多人的记忆深处。进入2010年代，两部古装剧中她与导演郑晓龙合作，完成了对“大女人”的塑造，标志着孙俪的表演从青涩日渐走向成熟，也令她从一众“80后”花旦中脱颖而出。
成也“大女主”，败也“大女主”
正是从这时候开始，观众欣喜地看到孙俪“大青衣”潜质的同时，也让影视制作方嗅到了她作为“大女主”对收视的强大拉动力。从《辣妈正传》 《那年花开月正圆》到去年的《安家》，几乎是“每剧必爆”，奠定了她作为主攻电视剧演员“中流砥柱”一代的地位与分量。 “每剧必爆”的背后，是她近年本着宁缺毋滥的态度慎重挑选剧本，以一年出品不超过一部戏的节奏稳扎稳打。而鲜少上娱乐综艺露脸“捞金”，更看得出她爱惜羽毛，不愿过度透支荧屏形象的专注。翻看她每部剧的剧本，几乎每一页都写满了笔记。孙俪羡慕先生邓超科班出身的信手拈来，然而她自己却依靠后天的勤奋与努力闯出了一片天。
可是，成也“大女主”，败也“大女主”。或许是扛着“收视包袱”，令她很难走出自己的表演“舒适区”。从《那年花开月正圆》中的周莹，到《安家》里的房似锦，即便收视话题依旧成绩傲人，哪怕造型身份不断变化，可观众对她“每个角色都是一个样”的评价声越发强烈。对于一个成熟演员，难以摆脱过去成功的角色无疑是最沉重的桎梏。
迈入中年的女演员一定会遭遇“瓶颈期”吗？当然不是。同期播出的《扫黑风暴》里的吴越，早已不是《我的前半生》因角色可恶而被骂上热搜的“第三者”。而从美国的梅丽尔·斯特里普到法国的于佩尔，依旧在六七十岁的年纪捧出了一个个精品之作。有一种说法叫“整容式演技”，就是说演员即便不依赖服装造型，单凭表演就可以让人忘记他们的容貌，只记得入木三分的角色塑造。蓦然回首，惊叹于如此众多深入人心的角色，竟是同一个人！
如果把时间拉得更长且还有更大的抱负，这次作为“收视灵药”的小小失灵，对孙俪自己来说，或许不是一件坏事。要知道，爱之深，责之切。观众愿意提出批评，是因为有所期待。如若连批评的兴致也欠奉，那才真是演艺生涯的终结。
眼下，观众对于表现职场女性题材的市场需求，倒逼影视资源的进一步倾斜。已有这类成功作品傍身的孙俪，无疑是最大的受惠者之一。不过，当优质作品持续涌现，观众对于剧本、制作和表演的要求自然更高。离开了“好剧本+好导演”的加持，演技若还只是“原地踏步”甚至“开倒车”，很快就会遭遇观众的腻烦。
对于“孙俪们”来说，接下来要做的唯有潜心修炼演技，勇敢突破瓶颈，迎来事业的下一个春天。这条忠告，对于所有成熟男女演员，同样适用。
文/黄启哲
来源/文汇报
编辑/贺梦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