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7日，由孟冰编剧，胡宗琪导演，根据陈忠实名著改编的陕西人艺经典话剧《白鹿原》的第401场演出，也是“封箱之旅”北京站收官演出最后一场，在北京天桥艺术中心落下帷幕。

从6月23日至27日，第八次进京的《白鹿原》，一连六场演出，场场爆满，口碑爆棚；每场三个半小时演出结束时，台下都掌声欢呼声如潮。满台四十多名演员每场也都以最虔诚的状态谢幕，一直守候在舞台上，默默目送所有观众依依不舍地离开。此情此景，让人格外感动。而《白鹿原》这部“中国话剧新巅峰之作”五年来红遍大江南北的巡演成绩和台前幕后不为人知的感人故事，更是令人感叹，耐人寻味。

台上：演员六年巡演400多场，从未对不起观众

《白鹿原》演了400多场，剧中的演员已经从“白一代”到了“白三代”。其中有些演员由于身体原因离开了，有些演员还有别的演出任务，但主要演员一直坚守在这个戏中。

扮演白嘉轩的演员蒋瑞征接到这个角色时已经66岁，从陕西人艺退休了，但为了这个梦寐以求的角色又回到了舞台上。《白鹿原》中有一场戏，是白嘉轩把被批斗瘫倒的鹿子霖背下去。饰演鹿子霖的演员管越身高一米八多，体重180斤；而白嘉轩需要一把背起鹿子霖，再说一大段响当当的台词，从舞台的一头走到另一头，20来米还要走得抬头挺胸、正气凛然。舞台监督每场演出都提心吊胆，担心患有腰椎间盘突出、每天系着护腰上台的蒋瑞征支撑不住。但《白鹿原》演了400多场，蒋瑞征也就一步一脚印地背了400多场。

跟着全国巡演南征北战六年，包里总是带着降糖药的蒋瑞征说自己“从未对不起观众，却深深愧对家人！”“这六年巡演，我几乎都不在家，家里大事小情都是爱人一手操持。有一次我在外地巡演，突然接到电话，告知我儿子因为心衰住进重症监护室！对我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演出一结束，我就赶最早一班飞机匆匆赶到医院，只在儿子床前坐了10分钟，就马不停蹄赶飞机飞去下一个巡演城市。这10分钟真是一生难忘。”

扮演鹿子霖的管乐因为患有血压高，每次演出都要吃降压药，他的腰也受过重伤，脚踝也骨折了三次。但他说：“就像陈老先生对我们说的：‘我把生命交给你们了。’我也要把生命交给我们的观众，交给我们的《白鹿原》。只要广大观众喜欢《白鹿原》，我们就是累死在舞台上，心甘也情愿。”

剧组中年龄最大的是扮演冷先生的王北龙，今年已经79岁了。他说：“《白鹿原》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里程碑，是我的‘压箱底之作’，更重要的是，我在剧组返老还童了！”巡演途中，只要入住的酒店有健身房，他一定会去和年轻人们一起练习器械。他年轻的心态，也让青年演员们都愿意找他聊天，求教于他。“是他们在鞭策我，79岁了还要成长。所以为什么《白鹿原》六年400多场始终保持如一？就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在进步，在成长。”

在《白鹿原》中扮演田小娥的张茜，平时就连开车、上厕所，都会练习剧中冤魂“诡异的笑声”，常常把别人惊吓到。扮演鹿三的习永刚，为了严丝合缝演好被田小娥附身的一场戏，练习了三千多次。扮演朱先生的崔志彬，为了演绎好几秒钟的“等待”，试了六十多个道具……

正是这样专业、敬业的态度，以及巡演五年都不走样的精彩呈现，让《白鹿原》成为最忠实于原著的史诗巨作，也拥有了众多的“死忠粉”。此次北京站收官演出，有已经看过多次演出、仍然立刻买票的观众；有带着自己亲手画的画和做的相框送给剧组的观众；有给剧组写了2000多字的信表达自己对《白鹿原》深厚情感的观众；有存了半年零花钱买了《白鹿原》的票作为送给自己高考结束礼物的中学毕业生观众，也有特地从外地赶来看戏，跟《白鹿原》告别的观众……

幕后：一路披荆斩棘，兑现向陈忠实的承诺

负责独家运营《白鹿原》的九维文化董事长张力刚和总经理乔静至今记得，2016年3月《白鹿原》首次进京演出时的情况，“当时的市场状况是，北京人艺版《白鹿原》珠玉在前，陈忠实的小说高山仰止，秦腔、歌剧、电影、电视剧都各有演绎，毁誉参半。对一个来自地方默默无闻的院团来说，困难重重。但我们认为，没有明星、满口方言、名不见经传的地方院团，这些别人看来是劣势的点，正是这部作品的特点。也正是陕西人艺这股‘生冷硬倔的真实’打动了观众，触动了无数人的灵魂，让《白鹿原》迅速成为文化现象，轰动京城，给老陕长了脸。病中的陈忠实先生看了演出视频，也打来电话表示非常满意。”

然而，当《白鹿原》北京载誉回到西安时，陈忠实先生已驾鹤西去。为此，九维文化和陕西人艺共同将《白鹿原》归乡之旅定位为“和陈忠实先生在白鹿原中相见”，“当时我们准备了几千支从云南昆明空运而来、还带着高原晨雾露珠的白玫瑰，还把白鹿原上收割的青青小麦扎成麦束；人民出版社特制了小说纪念版，中国邮政发行了纪念明信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在场灯熄灭的那一刻，与陈忠实先生在白鹿原中相见。”乔静回忆道：“西安的演出，适逢陈忠实先生七七忌日，我们邀请陈老夫人女儿及家族三十余人来观看演出，还特意给陈老留了7排1号的座位。演出结束时，当陈忠实家人登上舞台，所有的观众都拿起麦束，在泪水和掌声中与这位白鹿原上的老人告别。这版《白鹿原》也成为了陕西人心目中最认可的版本。”

北京和西安演出成功后，《白鹿原》又征服了上海观众，并于2017年拉开国内巡演大幕。然而，巡演路上并非一帆风顺，2017年5月18日，《白鹿原》遇到了最紧急的灾难：道具车在大雨滂沱之夜严重追尾，200多万道具毁于一旦，80多盏灯粉身碎骨。紧急情况下，全团全力救援，不眠不休制定灯光调整方案，4小时内清点完毁损清单，3小时完成毁损程度分类，8小时内联系最近最快的设备维修，10小时内设备维修人员抵达剧院，徒手上灯、拧螺丝扣、吊设备，不眠不休48个小时争分夺秒，众志成城，终于保障了《白鹿原》依旧完美的演出。

今年，截止到8月11日西安最后一场封箱演出，陕西人艺《白鹿原》将总共演出422场，覆盖73个城市，93座剧场，巡演里程达129864公里，累计受众人数约60万人，成为国内第一个实现五年巡演、驻演同时上演的百人大团，开创了中国话剧的先河。该剧封箱收官之际，陕西人艺院长、制作人李宣表示：“我对《白鹿原》最大的愿望就是，在《白鹿原》封箱以后，可以带着我们全体剧组去拜望一下陈忠实老师。到他的墓地，去看看他，然后我们现场以对台词的方式跟他说一说话，告诉他我们不负所托，完成了他活着的时候对他的承诺，让《白鹿原》成为我们陕西话剧的骄傲，中国话剧的良心。”

记者/王润

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 

编辑/乔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