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报
历史的轮回:意大利重归“技术官僚治国”
北京青年报 2021-02-21 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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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工匠制作候任总理德拉吉的雕像 

2月13日,前欧洲中央银行行长马里奥·德拉吉宣誓就任意大利总理,他将领导一个联合政府,致力于应对新冠疫情危机和经济衰退。

德拉吉现年73岁,是欧洲著名的经济学家,曾先后担任意大利财政部长、央行行长、世界银行执行行长。2011年至2019年,德拉吉担任欧洲央行行长,颇有声誉。没有党派背景的德拉吉出任总理,表明陷入危机的意大利再度回归“技术官僚治国”的路子。

历史的轮回让人嗟叹。远的不说,2010年代之初欧债危机爆发,意大利深陷债务危机泥沼,各种政治党派互相指责,打得一塌糊涂。无奈之下,意大利人想起了“技术官僚治国”,邀请意大利著名经济学家马里奥·蒙蒂组阁处置危机,以避免亚平宁半岛陷入“希腊式崩盘”。

马里奥·蒙蒂被视为学院派经济学家,理论上颇有建树,实践经验相当丰富。他于1999年至2004年担任欧盟委员会负责竞争事务的委员(相当于部长),是欧盟总部实权最大的部长。当时,他因成功阻止了通用电气收购霍尼韦尔公司、对微软开出巨额反垄断罚单而树立了极高声望。后来,他回归学术,创建智库机构布鲁塞尔欧洲与全球经济研究所。

2011年11月,蒙蒂正式就任意大利总理接手政府工作,其内阁所有部长均由专家担当,未起用任何有党派的政治人士。蒙蒂执政后,在欧洲中央银行协助下,实施了一系列财政紧缩政策,推行退休制度和劳动力市场改革,颇有效果。用了不到两年时间,意大利国债收益率显著下降,渐渐走出欧债危机的风口浪尖。不过,尽管蒙蒂成功降低了意大利的融资成本,获得了欧洲各国领导人的肯定,但他推行的紧缩政策和结构改革导致民怨沸腾,令他在国内毁誉参半。

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痛,一旦危机过去,意大利各大政党又开始上蹿下跳。以前总理贝卢斯科尼为代表的政治人士猛烈抨击蒙蒂,不久蒙蒂黯然下台,“技术官僚治国”暂时又走进历史。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但不会简单重复。

相似的是,如今意大利正面临双重危机——新冠疫情肆虐不止,经济衰退不见底,意大利人又开始回想起“技术官僚治国”了,无党派技术大牛德拉吉组阁成为众望所归。在意大利,马里奥·蒙蒂和马里奥·德拉吉都有“超级马里奥”之称,历史的轮回意味深长。

德拉吉的履历让意大利人很有信心。担任意大利财政部长期间,德拉吉致力于减少意大利庞大的公共债务,稳定利率和汇率,对推动意大利1999年启用欧元发挥了重要作用。在任意大利央行行长时,他主张采取严格的货币政策,帮助意大利应对欧元区经济所面临的挑战。在欧洲主权债务危机严重的危急关头,德拉吉出任欧洲央行行长,大胆推行一系列非常规的货币宽松政策,帮助欧元区国家走出主权债务泥沼,维护了欧元稳定。

如今,关键时刻德拉吉临危受命出任意大利总理,整个亚平宁半岛都指望技术官僚比政客更管用,早日带领国家走出困境。

不过,相比10年前蒙蒂清一色用纯技术专家入阁,如今德拉吉讲究“团结”与“妥协”。德拉吉内阁共有23位部长,其中8人为技术官僚,意大利央行高级副行长达尼埃莱·佛朗哥担任经济和财政部长,另外15人分别来自五星运动、民主党、联盟党、力量党等党派。上届政府的外交部长、内政部长、国防部长和卫生部长留任原职。

总之,德拉吉组建了一届包括技术专家和政治老手的内阁,目的是想一箭双雕:一方面寻求安抚金融市场,另一方面想驯服一个由前政治竞争对手组成的联盟。这样妥协的结果是,议会高票支持。作为无党派人士,德拉吉获得了除意大利兄弟党外其他所有主要政党的广泛支持,这在政局错综复杂的意大利较为少见。

展望前路,德拉吉政府面临着十分艰巨的任务。意大利是欧洲疫情暴发较早、受打击较重的国家,累计确诊病例近280万,累计死亡病例超过9.4万,日新增病例目前依然保持在超1.3万例的高水平上,防控形势十分严峻。意大利目前疫苗接种推进速度较慢,新政府能否加快推进新冠疫苗接种计划,保障疫苗生产供应和运输,将直接决定着该国能否顺利走出目前困境。

经济方面,受疫情影响,意大利经济遭遇二战以来最大滑坡,2020年经济规模缩水8.9%。德拉吉警告说,意大利经济复苏的过程可能将会较为缓慢,他将致力于增加就业机会,并对企业、银行等采取相应援助措施。新政府将继续完善修改总额超过3000亿欧元的国家复苏计划草案,并于4月提交欧盟委员会批准。此外,德拉吉还承诺进行包括税收、民事司法等制度改革在内的一系列结构性改革。

10年之间,前后两个“超级马里奥”出马,匡扶意大利于危局之中。“技术官僚治国”此次能否奏效,抑或是转入新的历史轮回,时间将给出答案。

文/向长河(国际问题学者)

供图/视觉中国

编辑/王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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