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青年报
对谈|《第76天》献给2020武汉抗疫的诗章
北京青年报 2021-02-01 14:00

主题:长篇报告文学《第76天》新书发布会

时间:2021年1月24日14:30-16:30

嘉宾:熊育群 广东省作协副主席,广东文学院院长

瞿昭晖 武汉市金银潭医院重症监护室护士长

曾光 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

李敬泽 著名批评家、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

主办: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武汉封城至解禁

76天中的世情和人心

主持人:长篇报告文学《第76天》以时间为轴线,全景式展示2020年武汉、湖北以及全国人民抗击新冠疫情的历程,刻画武汉封城至解禁76天中的世情和人心。今天我们请到的各位是2020年中国抗疫历史中一些重要的贡献者和参与者,有医护人员、医学专家,还有患者代表、文学界的著名批评家。

熊育群老师为写这部书,走访了从医院的护士长到医生、患者,还有火神山、雷神山医院的建设者,以及捐赠者、志愿者、公安干警、环卫工人、社区工作者,还有下沉干部、外国友人。非常好奇这本书创作的初衷是怎样的?

熊育群: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有一个庞大的后援。中国作协为我提供了多方面的支持。这样的长篇宏制牵扯到各个方面,感谢国家卫健委,他们为我这个采访成立了一个采访联络组,给各个单位专家发函。

印象比较深的,比如我采访的第一个病人是一家人,这家人对这本书非常重要。因为之前各种联系、采访特别多,他们在这方面比较抵触。我跟湖北作协商量后,决定也不打电话也不告知(可能有点无礼),带着水果篮、买了一箱牛奶直接去登门拜访。也可能不在,也可能拒之门外,但是我得试一试。结果我进去之后,他们非常热情、非常客气,我还没问,他们自己就把话题打开了,而且显得非常高兴。后来谈开之后他们跟我说,在你来之前,到这儿来的人都是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护镜、口罩、手套。他们觉得这样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了困扰,邻居都很害怕。只有我是只戴着口罩来的,他们一下子觉得特别亲近。我们谈了很多,收获很大。

还有雷神山、火神山医院,我是5月份去的,已经都关闭了。但是我一定要看现场,否则找不到感觉。我不管什么情况先去了,那里都封闭起来看不到,特别是火神山都不让进。“火神山医院”几个字是刻在一个非常大的石头上的,我让陪我去的湖北作协的小谢扶我一把,爬到石头上往下面看。正看的时候,那边门卫看到我,骑着摩托车就追过来。我说赶紧跑,我们就走了。这种经历也是很难得的。

另外,经历了人生里没有过的那种集体采访——湖北作协召集各行各业的人来座谈,那个时候要召集这么多人的聚集还是有风险的。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报批了会议,我把大家都需要回答的共性问题列了一个单子发给每一位。我们建立一个群,把电话、微信都加上,有什么问题、困惑,现场答疑交流。效果非常好,大家一下进入状况,知道是一本什么样的书,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从他们提供的信息里面挑选合适的人。这本书里武汉的很多人都是从这来的,包括瞿昭晖,她是金银潭医院重症监护室的护士长,可以说是医护人员在一线坚持时间最长的,而且是连续的,120天,她从最初第一个病人到最后一个武汉病人清零都在现场。

我特别要感谢她,她可以说是我的老师。因为在医学上写到救人,我是一窍不通,她非常耐心地教我,把救治的过程说得非常详细,直到我明白了,也学会了。我甚至于感觉到我就在现场,写起来就能把病人的这些东西写活。

熊育群

在重症监护病房

干一线医护的120天

主持人:护士长瞿昭晖老师是2020年武汉市“抗击新冠肺炎杰出护理管理者”荣誉称号的获得者,是抗疫一线的工作人员,几乎每天都要在红区工作四到六个小时,带领同事为危重症患者撑起生命最后一道防护墙。拿到这本书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瞿昭晖:我是前天晚上拿到这本书的,首先就翻到自己的故事。因为之前跟熊老师经常沟通,我想看一下最后是什么样子。看了特别感动,我觉得熊老师很厉害。

我自己虽然孩子还小,但在抗疫期间,这方面并没有觉得煎熬。因为从2019年12月29日当天晚上收病人开始,就直接投入状态,没有时间去考虑别的东西。当天晚上我们收了8个病人,接下来每一天都在收病人,并且病人都很重。我每天都在病房里,曾光教授跟我们主任在外面谈论病情、看病例,他们在外面有什么医嘱要落实,我在病房里面要做指挥。所以都没有机会认识曾光教授。

那个时候确实很艰难。跟家里没有联系,根本考虑不到家里,每天都被工作装满了。我甚至不记得是哪天封城的。从12月29日开始,每天晚上我都睡在医院的值班室。值班室就是医生办公室对面的一个房间,后来还改成我们吃饭的地方。摆了几台柜子放在那里,晚上上夜班的人也在那里换衣服。我就每天睡在那里,12点之前肯定是不可能上床的,病人特别多,护士也很少,工作很繁忙。

后来国家出政策:重症监护室的护士,不能连续工作两个星期;普通的,不能超过一个月。但是我们南七楼的护士从开头到最后一天,每个星期就休息一天。我是护士长,肯定没有休息,就一直这样坚持下来的。

主持人:这本书中大量篇幅写到金银潭医院南七楼重症监护室,包括医护工作者在过程中心态的细微变化。我们这边微信一直连线,很多媒体老师和读者朋友私信过来,他们听到瞿昭晖老师刚才在谈的时候,虽然她在微笑,但是细心的人也看到瞿老师眼中的泪光。

瞿昭晖:120天,如果每天一个故事就得120个故事,何况我一共是16张床,故事太多。包括我们医护人员的经历,确实很多事情也很辛酸的,读这本书仿佛又从头过了一遍。

当时确实很艰难,难在哪里?当时我不只要守护这些病人,我还要守护医护人员,因为我是护士长。我就像一个病房的家长一样去保护他们。

所有重症医护人员的信念是一样的——病人病情变化很快,你就在那里守着他。所有重症病人我们都是应该要守住的,要跟死神搏斗,病情一变化,你就要用药、调整方案,这样才能增加活的机率。

刚开始我们人很少。12月29日当天晚上从新华医院转病人过来的时候,我当时跟他们说上三级防护,因为确实不知道是什么病,一晚上要收这么多病人。毕竟我们是传染病医院,还是有这个警惕心。所以我们医院的医护人员感染算是很少,但也还是有。

正副主任病了、医生病了

120天中的至暗时刻

瞿昭晖:我们每天都在里面做事,病人很多,事情很繁琐。比如我们给病人做一个俯卧位,他身上很多管道、很多仪器,有人要负责管子仪器,把他翻过来至少得六个人。我们每天早上翻过来,晚上翻过去,就这样翻身都要耗许多人力物力。包括如果病人的情况不好,做模肺的病人两个小时就要抽一次血,他们用的镇静药,一天用50毫升的注射器配棒可能就要配200多个,这是我们一天的工作量。

很多都是很专业的问题,例如我说“一个呼吸机的病人比较难管理”,可能大家听着很陌生。事实上像呼吸机的病人,一天吸痰可能都要几十次。包括病人的吃喝拉撒这些,大都是护士在做。病人插管之后,都是通过鼻喂管喂吃的。很多病人的消化都不好,可能有的病人一天要解十几次大便。在整个新冠疫情中,病人接触最多的就是护士。特别是重症,我们要求,病人一米之内一定要能看到护士。我也在里面,我也要看到。

刚开始经历了一段很沉重的时刻,觉得我们付出那么多,都是在超负荷工作,但是都没有好。等到病人发展为危重症,把我们最顶端的模肺(ECMO)上上去,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很无力。其实2016年、2017年我们作为禽流感定点单位,那时候我们也是几十个人一直在里面,也没回家,但当时的成功率让我们觉得上一个模肺就救回一个,觉得我们还是有“核武器”。但是到新冠初期,上一个走一个,那让人觉得很崩溃。你不知道病情会怎样变化,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把他救好;你不知道你身边的人什么时候会感染这种病,你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感染。

大约2020年1月21日的时候,具体日期我不太记得,我们主任生病了。跟你天天在一起的战友倒下了,并且科室主任相当于是一家之主,主任倒下了,就有点乱了方寸。你平时有什么问题还可以跟他一起商量,但是当他倒下了,就没有人跟我商量了。我在那里还要安抚同事,因为我们都属于密切接触者,每天都在一起吃饭。主任生病,我们所有全科室的人就去做CT。

那天我感触特别深,一去做CT,可能有人不是新冠,但他肺上也有问题,那天大概有七八个人肺上有问题,每一个做完CT的人回来抱着我哭。我坐在那里就像家长一样,那种感觉特别难受——别人都这么信任你,你好像又不能做什么。那两天对于我而言是很沉重的时候,前段时间很辛苦,但是至少还有主任跟你一起分担,但是主任病了,刚好我们副主任也病了,医生也病了。我们只有两个医生,虽然外来支援的有人,但是他们需要一个熟悉环境、熟悉病人的过程,就感觉没有了主心骨。对我而言是一个至暗时刻。

95年出生的小男护感染了

科室有三个护士都流产了

瞿昭晖:接下来国家的专家来了,确实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们一起做事,因为他们俩也是做事情的,医生、护士的活儿都是跟我们三个人一起干。那段时间我们出现第一例器官插管的患者拔管,真正的第一例急危重症患者抢救过来,第一例、第二例、第三例,慢慢的这个样子,大家的状态越来越好,觉得就算我得了危重症也还可以被救回来。

后来我们科室发生两例护士感染。因为我们那时候可以回家,没有酒店住,也说不清楚是在医院感染还是在回家路上感染的。但是有一个护士没有进过病房,她年纪比较大,基本在外面专门看着我们穿衣服。另外一个是倒班的小伙子,是95年的。

那天他告诉我说有点拉肚子,早上好像有点发烧,我说赶紧去拍CT、查核酸。结果出来就是阳性。我就让他隔离了,把他送到我们医院的隔离病房,给他准备了生活用品。当天晚上我就没有睡着,心里特别难受。在科室里面主任生病我很难受,但我还不属于去照顾他的那种类型,科室是主任负责,是他照顾我们,但是我下面的护士生病了我特别自责,觉得可能是我的管理或者是什么,没有照顾好他。还好很快他们俩就康复了。

其实每天都发生很多很多事情。新冠疫情虽然很可怕,当时我们在里面也没有想太多。包括后来很多人说我们是英雄,其实我们都没有想这么多。因为12月29日主任直接跟我打电话说要收几个病人,谁想过会说我要去做英雄或者怎么样,根本没有想,就是我要去完成这个事,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去了,只不过我穿好了防护服做这项工作而已。不管成不成为英雄,至少不能成为逃兵。

1月份的时候,我们科室有三个护士都流产了。这种情况别人肯定会说直接休息,但是我们的护士,三个人都是两个星期都没有休息到,非要来上班。我跟她们说你们休息一下,我说科室有人,现在都不说全省的人在支援,全国的人都在支援,我根本不缺人,我不需要你们来上班。但是她们说在工作群里面每天都看到收多少人,就说在家里都休息不下去。

新冠疫情确实经历很多,我们也很辛苦,但还是有很多收获。感觉到任何时候都不是一个人战斗,有医院、有国家给我们做后盾。经过疫情之后,我们整个科室的人变得更加团结,更加懂得感恩和珍惜。

希望用理科精神

做追求零差错的严肃作品

主持人:刚才熊老师说采访了这么多人,采访素材非常多,从上到下医务工作者,还有雷神山、火神山的建设者们,包括病友们,每个人都有家庭背景、患病经历。您是怎么甄别这些资料,选出书中呈现的细节?

熊育群:我的追求是希望做一本严肃的作品,我要追求零差错,尽管达到很难,但是我主观愿望是要真实可靠。尤其特别重要的事情,比如高级别专家组18日奔赴武汉,钟南山的很多情况我是通过他的助理苏越民来了解、采访、联系,因为当时钟南山非常忙,还在救治病人,要他这么详细回答问题是不现实的。比如他的助理告诉我去武汉的车次,我是从他那得来的。但是后来发现网上出现一张高铁车票跟他告诉我的车次不一样,我马上就需要去核对,因为你写了几点去坐车这些信息,如果错的话,读者对你这本书的信任感就没有了。这本书的难度在于这些事情这些人都是当下的,如果不真实的话,这本书就没有力量了。比如曾光老师还告诉我,他们上午两个会议,孙春兰副总理的专题汇报开到几点,只差五分钟国务院的会议就要开了,两个办公室挨得很近,就是同一层楼走过去,这个空间都搞得很清楚,写起来就会有一种现场感。

比如说方舱医院是谁提出来的也有争议,我写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一定有一个权威的结论,我只能把我的请求发给国家卫健委,国家卫健委回复了一个函,他们很严肃地明确是哪个专家院士提出来的,有了明确的回复我就放心写作了。

特别是这次中医药发挥的作用非常大,通过对国家中医医疗队详细的描写,来体现中医药在这次抗疫里面的作用。当然这里面也穿插重要的几个院士和专家,除了中医药本身对疫情的有效,还有中医药医护人员的奉献,那种敬业的精神。背后其实还有很大的原因,这次能够发挥好,一是因为他们早就憋了一口气,二是我们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全力的推动,这个作用是非常大的。

比如雷神山、火神山的建设,这个是非常复杂的,我们十天建成了火神山医院,很多媒体报道那些工人怎么样辛苦,那肯定是玩命地干,一天几乎没怎么睡觉,十天坚持下来是什么样的状况。但是我这本书的角度要避开一下,我可能偏重于它是怎么样做到的,这个可能更有意思一点。这些采访,包括这些打交道的人物,我这个书的特点,是跟着人物走的。雷神山、火神山那些给我的都是汇报材料,全是数据、工作,可以说对写作只是一个参考作用,我一定要找到人物。他们说你别光写我,那是一个集体。我说这个非得写你。他们不理解,我就指导他们需要什么,一直到他们每天的细节,我明白他们是怎么做的,从他们这两位身上我能够体会到之后,可以写了。

从2003年SARS

就为新冠防控做了很多准备

主持人:曾光老师是前中国疾控中心流行病学首席科学家,曾创办被誉为黄埔军校的“中国现场流行病学”培训项目,也是这个项目的培训专家。2020年1月9日,他第一时间赶到武汉,进入华南海鲜批发市场进行流行病的调查和研究。2020年1月18日,国家卫健委成立高级别专家组,曾光老师又是六位专家组成员之一,全程参与并见证武汉封城76天的抗疫历程,也为武汉抗疫的胜利和我国公共卫生安全做出突出贡献。

抗疫到今天,中国取得全世界瞩目的抗疫胜利,您觉得它的原因是什么?

曾光:这个原因不是就事论事、就武汉问题谈武汉,从这里只能看到现象。我当了19年国家疾控中心流行病学的首席专家,一直到2019年2月份退休。我们为什么能取得这个胜利?我主要从专业角度来分析,2003年SARS,我们就为新冠防控做了很多准备,但是当时没有想到以后还会出现新冠。

熊老师这本书按时间轴展开,从武汉刚一发生疫情,到高级别专家组到武汉,这段过程也不过就是三个星期的时间。我觉得这三个星期的时间里,我们做了那么多事,特别是在前十天左右,我们到现场找到病毒,做出了基因图谱向世界公布,我们做出来核酸诊断……在这么快的过程中,中国能做得这么好,一定是和SARS斗争奠定很好的基础有关。我因为做公共卫生,从历史角度看这个问题,说明中国体制的优越性,我们的政策是连续的。

曾光

这本书我看了一下,我觉得史实能记录到这样,非常不容易。因为那么多人,他是综合大家的信息,如果大家的回忆不一样,到底谁说的对、谁说的不对,能够做到九成的准确已经相当不容易。我非常佩服熊老师,我觉得他是一个有品位的人。这也得感谢很多有关部门的支持。

有一点感受很深,因为他这种工作方式是理科的工作方式,每个事都要求真求实。不是写小说,是在做一段历史的记录,写小说的时候可能对事实保持七分都了不得,甚至五六分就不错了。而你在这里很好地把文学功底跟理科思维结合起来,寻找证据、逻辑推理。这种逻辑推理方法是我们搞理工科的人愿意做的,把不同人讲的话分析出来哪个对、哪个不对。有的人可能简单地把不同人、说法都拿出来就完了,有时候写历史的人往往就是这样。

所以我觉得这本书的写作煞费苦心,特别是他的敬业精神。我搞现场培训的就提倡八个字,这八个字可能熊老师都有了——第一是敬业,第二是团队,第三是探索,第四是求实。这是现场流行病学的四种精神。我们做的工作不一样,但是我同样在你身上看到这八个字,钦佩。

期待3月解封一周年那天

带着这本书回到武汉去

李敬泽:曾光老师,您的意思是说熊育群是以理工科的精神做了一件文学的事。

刚才我特别注意到,主持人两次都提到说“这是伟大作品”,听得我心里直发毛。一般来讲我们是不会说刚出的一本书叫“伟大作品”。但是我觉得它确实能够和“伟大”这两个字连上,它是不是伟大作品我们不知道,但它是献给我们这次伟大的斗争,献给我们伟大人民的一本书。

之所以提出请育群来写这样一本书,是因为这样一个持续76天的重大事件,涉及的面非常广,而且它就在我们的身边,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着。尽管在当时无论是媒体也好、自媒体也好,各种各样的书写可以说浩如烟海,但是能够拉开一定的角度,拉开一定的时间段,以一个全景式的视野来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写出来,提供中国抗疫故事的全景式的叙事,至少在我们跟育群谈之前还没有,而且也是特别必要的。

育群是一位很有成就的散文家和小说家,同时他刚刚写了《钟南山传》,对流行病学问题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刚才育群讲说他是学建筑出身,起码他是一个理工男,我觉得理工男处理像新冠疫情这样一个复杂问题可能有他的优势,而且他还当过《羊城晚报》的记者。种种加在一起,其实他是非常合适的。

李敬泽

当初我跟他在办公室里谈,我说当此大事,一个作家,一个写作者,能够冲上去写一本书,这不仅是对我们时代的交代,就一个写作者来讲,也是做了一件大事情。不光是对得起时代、对得起人民,也对得起自己。我主要是给他鼓这个劲儿。

这个书是实现了我的阅读期待的。我不是说作为一个批评家,我是说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作为一个中国的读者,我觉得这本书是在相当程度上满足了我的期待。因为我们都知道去年到现在一年了,从武汉最早发现的这样一场新冠疫情,它不仅仅是一次公共卫生事件,它也是我们现代历史上的一次大事,同时它也是我们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历史进程中的一个大事。

现在我们已经看得越来越清楚,这样一个大事,我相信绝不是一本书或者两本书,也绝不是2021年有人写,我相信2031年、2051年恐怕都会有人反反复复地写,反复地值得我们这个民族去回望、去铭记。

我们为什么需要一个全景式的视角?为什么除了现场的纪实书写之外,还需要作家、历史学家在一个全景式的拉长的景深之后去写它?就是因为在这个全景中,在拉长的这个景深之后,我们能看到很多新的东西,我们能看到很多我们身在其中,在此时此刻、彼时彼刻不一定看得清楚的东西。

我也特别期待,等到今年3月,等到解封一周年那天,熊育群能够带着这本书回到武汉去,把这本书带给武汉的读者。

整理/雨驿

编辑/韩世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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