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市场化再进一步，央行放开信用卡透支利率管制。

根据央行通知，自2021年1月1日起，信用卡透支利率由发卡机构与持卡人自主协商确定，取消信用卡透支利率上限和下限管理(即上限为日利率万分之五、下限为日利率万分之五的0.7倍)。

透支消费是信用卡的基础功能之一。不过，信用卡透支利率与存贷款利率之间并未建立联动关系。据记者了解，自2017年央行将透支利率下限在日利率万分之五的基础上下浮30%后，大部分银行实际仍按透支利率标准日利率万分之五执行。

“监管还是要信用卡降价。”一位国有大行人士认为，利率放开的意思是高风险高定价，低风险低定价。但高定价不能超过最高法的借贷利率上限，也就意味着贷款利率下降的趋势将形成。

有市场观点认为，“松绑”信用卡定价管制，有利于传统银行跟花呗等线上贷款产品竞争，但业内人士并不完全认同。实际上，花呗等的透支利率已和信用卡一致，且场景、风控逻辑均和信用卡不同，反而是互联网金融监管全面升级抑制互联网金融巨头的快速扩张。

业内人士表示，放松信用卡定价管制后，短期内降低利率并不多见，其将会是长期影响。很多银行实际上并不将信用卡作为利润主要来源，而是已将信用卡当作客户接触点，与网点、App一起组成银行获客入口。

或为降低利率“防风险”考量

央行放开信用卡透支利率管制，业内对此反馈意见不一。有人认为是推动银行与蚂蚁花呗、京东白条、微粒贷等线上贷款产品竞争，亦有意见认为是为缓释风险。

“我们认为监管出于对疫情后金融风险防范的考虑，放开透支利率。”一位大行信用卡人士表示，疫情后一些C端客户已无法承担更高贷款利率，需要防止大面积逾期触发风险。

“这是央行对信用卡开的‘特供’。”一位股份行信用卡人士笑称，一方面，信用卡可以做4倍LPR以上的贷款业务，甚至18.25%也可以突破。另一方面，避免银行同业过度竞价。

“放开透支利率管制，之前毫无预期。”资深信用卡行业专家董峥表示，信用消费兴起后，银行在场景、用户习惯等方面都不占优势。即使小额个人信用贷款方面，信用卡利率也不占优势，放开管制有利于提升银行竞争力。

2020年12月31日，央行发布《关于推进信用卡透支利率市场化改革的通知》(简称《通知》)，为深入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自2021年1月1日起，信用卡透支利率由发卡机构与持卡人自主协商确定，取消信用卡透支利率上限和下限管理(即上限为日利率万分之五、下限为日利率万分之五的0.7倍)。

《通知》称，发卡机构应通过本机构官方网站等渠道充分披露信用卡透支利率并及时更新，应在信用卡协议中以显著方式提示信用卡透支利率和计结息方式，确保持卡人充分知悉并确认接受。披露信用卡透支利率时应以明显方式展示年化利率，不得仅展示日利率、日还款额等。

国信证券金融业首席分析师王剑表示，银行的信用卡收入主要是三块：刷卡和取现的透支利息、账单分期的手续费(相当于变相利息)、刷卡佣金(可忽略不计)。透支利率主要是指第一类收入，还不确定第二类收入有无纳入。

《通知》发布后，大部分银行仍按兵不动。1月14日，光大银行信用卡中心发布2021年1月版信用卡费率表，透支利率收费标准为日利率万分之三点五至万分之五(年利率12.7750%-18.2500%)，具体根据利率定价标准对信用卡透支利率进行核定。

实际上，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自2017年央行将透支利率下限在日利率万分之五的基础上下浮30%后，大部分银行实际仍按透支利率标准日利率万分之五执行。即使针对“优质客户”的分期利率亦以折扣的形式推行。

不过，放开信用卡透支利率也为未来客户分层带来了想象空间。董峥认为，放开透支利率对中间客户群体最有利，即急需用钱，又不想让自己征信受伤而能按时还款的客户。银行也对现有用户开始有了议价权，可以对不同资质客户分开定价。“最终信用卡降低利率，但不会‘杀价’。透支利率可能降到万分之三，约相当于年化利率10%，和美国信用卡透支利率差不多。”

中金公司也认为，当前银行信用卡分期业务年化利率大约在12%-18%左右，部分面向优质客户的分期产品年化利率实则已经低于12.755%的下限，但未有超过18.75%的。利率上下限放开后，信用卡目标客群可以继续下沉，也可向上渗透，在更大范围内进行分层客户的差异定价，银行信用卡经营拥有更多选择权。

“松绑”信用卡再战花呗？

不少业内人士认为，信用卡透支利率松绑后，是与互联网金融公司的线上贷款产品互联网产品展开正面交锋，一决高低。但这一观点颇有争议。

支持者的逻辑在于，蚂蚁等互联网巨头的信贷业务扩张受阻，必定导致部分客户向传统银行回归。不过，一位大行人士认为，信用卡、消费金融公司、互联网金融的客群、风控模型并不一样。能透支花呗的不一定能办的了信用卡，无论利率怎么调，花呗的客户也不尽是信用卡客户。

花呗、白条等线上信贷产品的核心优势是流量与场景，风控能力主要依靠大数据，甚至花呗的透支利率和信用卡一致。目前，互联网公司的线上贷款产品，包括蚂蚁集团的花呗、借呗，京东数科的白条、金条，去哪儿网的拿去花、借去花，苏宁金融的任性付、任性贷，美团的月付、生活费借钱组合等，利率水平也多在日化万分之三点五或万分之五。但互联网金融机构根据其风控模型对不同优化实行差异化利率。

“放开透支利率，是否就可以更多服务下沉用户。很多银行实际上还缺乏下沉经营能力。”一位股份行人士直言，“假设卖菜大妈愿意承担30%利息给儿子交学费，你觉得我们风险部信不信，敢不敢批？”

他认为，虽然开放透支利率上下限，但银行很难调降立即调降利率。“优质客户不借钱，征信有瑕疵不敢给，短期内没那么快见效，这是一个长期影响。”

去年11月以来，监管为消费金融“堵后门开前门”。一方面，银保监会对消费金融公司降低拨备监管要求，消费金融公司可申请将拨备覆盖率监管要求降至不低于130%；另一方面，银保监会、央行发布网络小贷新政，限制网络小贷杠杆率，网络小贷公司未来从事联合贷款的杠杆率降至16倍。

多位业内人士表示，监管意图之一，是降低消费贷款、信用卡透支利率，为居民“减负”。这表现在，去年疫情后，不少银行信用卡透支选择打折揽客。到今年，取消信用卡透支利率上限和下限管理。

“监管还是想要信用卡降价。”上述大行人士认为，利率放开的意思是高风险高定价，低风险低定价。但高定价不能超过最高法的借贷利率上限，也就意味着贷款利率下降的趋势将形成。

去年新冠疫情后，一些银行通过利率折扣、优惠券的形式下调个人信用贷款、信用卡透支利率，有的股份行将信用卡分期利率降至5折。有银行业内人士表示，信用贷款利率打折优惠，既是监管要求，也是各大行提升客户黏性，促进消费和分期之举。

王剑直言，信用卡业务高度标准化，竞争白热化，预计取消利率管制后，利率水平会显著下降。对于信用卡利息收入占比较高的银行会有一定影响。但对整个行业说，影响不大。银行开办信用卡主要是一种服务客户的手段，是零售业务的必备品种，大部分银行不将其作为主要盈利手段。

一位华东城商行人士表示，信用卡发卡在场景方面无法与互联网竞争，发卡多靠第三方渠道。很多银行实际上已将信用卡当作客户接触点，与网点、App一起组成银行获客入口了。

刷卡交易量2020年艰难“恢复”

作为受疫情冲击最大的行业之一，《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草根调研发现，多家银行信用卡交易量在2020年一季度后陆续恢复，全年交易规模同比大致收平或微幅下跌。但其对2021年信用卡交易普遍乐观。

一位大行信用卡人士说，该行刷卡交易量基本持平，略下降零点几个百分点，利润增长是负数。但去年银行站在风口浪尖，向实体经济让利1.5万亿，情况也没有那么严重。一位头部股份行信用卡人士说，2020年信用卡交易量同比几乎持平，没有同比增长，勉强说“恢复”了。另一股份行信用卡人士表示，去年一季度信用卡交易太差，整体估计2020年信用卡交易量比2019略低一点，也可以说是力挽狂澜。

央行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9月末，信用卡和借贷合一卡在用发卡数量共计7.66亿张，环比增长1.29%。银行卡授信总额为18.59万亿元，环比增长3.80%。

“2021年信用卡交易预期应会有较好增长。”一位华南基金经理分析称，信用卡的好处在于小额分散，单一风险有限，但尾部风险难以抵御经济下行，这是去年疫情冲击下交易量、逾期率表现较差的原因。去年上半年以来，经济形势已经稳定下来，价值房贷集中度考核之后，信用卡对房贷存在一定的置换作用，今年信用卡贷款投放或有较好表现。

“疫情后仅少数公司信用卡经营状况良好，比如招商银行、兴业银行、平安银行、大行和Fintech巨头等，即少数公司拥有经过周期验证后的风控能力，竞争格局更加清晰。”根据中金公司调研，其认为，当前消费信贷竞争格局更加清晰，亦是头部公司提升市场份额的机遇期。2015年以来的野蛮扩张导致2018年后消费信贷不良暴露，业务进入调整期，2020年新冠疫情更是加剧了这一情况。金融科技进入监管强周期，功能监管践行将给予信用卡业务发展更多空间，比如，资本充足率要求的统一执行，开户面签的统一要求等。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