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9日，山东德州中院发布“女子因不孕被虐致死”案通报称：被告人张吉林、刘兰英、张丙(曾用名张凯)虐待罪一案，由禹城市人民法院一审后，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杨某(方某洋之母)不服一审判决，上诉到德州中院。

法院经依法审理，认为此案未涉及国家秘密或个人隐私，原审不公开开庭审理，违反法律规定的诉讼程序，裁定撤销原判，发回禹城市人民法院重新审理。案件重新审理期间，法院将加强对禹城市人民法院的监督指导，确保严格依法公开公正审理。案件审理的有关情况将及时公布。

此前，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将该案以程序不当为由发回重审。该案原定于11月19日重审开庭，被延期到11月27日。17日晚间，山东省禹城市人民法院通报该案将严格依法公正重审。

受害女子方某洋的表哥谢树雷告诉北青-北京头条记者，张家所说其表妹方某洋“无法怀孕”、“曾经流产”、“智力低下”等种种辩解理由，均应该提供科学证据支撑，且这些也不是张家虐待、打人致死的理由。对于重审判决，其表示娘家人都是打工族，对法律并不很懂，也会尊重法律判决。

22岁女子被婆家虐待殴打致死

据媒体报道，22岁的山东德州方庄村女子方某洋于2019年被婆家虐待致死。今年1月22日，禹城市人民法院一审判决其公公张吉林犯虐待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婆婆刘兰英犯虐待罪判处有期徒刑两年两个月；其丈夫张丙犯虐待罪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三年。

被害人方某洋的律师张金武随后提出该案原审程序违法，被害人母亲杨某的法定代理人未出庭，且该案未公开审理。张金武律师还认为，该案被告人罪名应为故意伤害和虐待罪，应对被告人进行数罪并罚。因此，方某洋家属向德州中院提起上诉，德州中院认为禹城法院违反法律规定的诉讼程序，将该案退回重审。

在一审庭审中，方某洋的婆婆刘兰英、公公张吉林和丈夫张丙供述了其虐待过程：1月31日早上，张吉林让方某洋去刷锅，方某洋顶嘴不去，刘兰英用一根木棍抽打方某洋，张吉林听到声音后，用两只手抓住方某洋肩膀将其拽倒在地，方某洋倒地后，张吉林又用柴火木棍朝方某洋腿部、臀部打了三四下，打完后就让她在院里罚站了大约半个小时。

上午10点左右，刘兰英又让方某洋去洗衣服，方某洋不愿意去，刘兰英和张吉林又用棍子打方某洋的头、肩和腿部。到午饭时方某洋没有吃饭，张吉林给她送了两个馒头。

到下午3点半左右，张吉林在家修理插座，让方某洋给拿个东西过来，方某洋不肯拿，张吉林又用手里的剪子将方某洋的头发剪掉。

下午4点半左右，刘兰英喊方某洋去洗衣服，方某洋坐着不动，张吉林便拿木棍朝她背部、臀部和腿部抽打。

后来方某洋在屋里睡觉，突然喊说身上冷，刘兰英给她下了碗面吃，吃完后方某洋继续睡觉。到晚上6点左右，刘兰英发现方某洋呼吸声音异常，查看后赶快打了120，待40分钟后急救人员赶到现场，方某洋已经没有了气息。

方某洋的丈夫张丙供述称，因为方某洋不会做饭而且还吃的多，家里人就对她很凶。后来，方某洋不敢跟家人一起吃饭，再后来干脆就不叫方某洋吃饭，她每天只吃一顿或者两顿，要是家里人出门就把大门锁上，不让方某洋出去。

长期虐待体重掉了100斤 公婆经常殴打被害人

方某洋表哥谢树雷介绍，事发当天他家接到张庄村村主任的通知，说方某洋去世了，他和家人赶到张庄村后，张家却不让他们进屋看尸体，于是他们家便报了警。

据媒体报道，后来有村民见到方某洋的尸体发现方某洋身型消瘦，也就不到100斤。据谢树雷说，表妹出嫁前大约有一百六七十斤，去世时体重只有60斤。

后来，方某洋的丈夫张丙、公公张吉林和婆婆刘兰英被公安局刑事拘留，禹城市检察院以涉嫌虐待罪对三人提起公诉。

起诉书显示，经查明，因被害人方某洋身体原因及与方某洋娘家的矛盾纠纷，自2018年7月以来，方某洋的丈夫、公公、婆婆多次对方旸实施饿肚子、用木棍抽打方某洋身体、冬天在屋外罚站等虐待行为。

起诉书中还称，经法医检验，方某洋为“在营养不良基础上受到多次钝性外力作用，导致全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死亡。”

方某洋表哥谢树雷称，他们家一直不知道表妹出嫁后在婆家的情况，自从表妹出嫁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娘家。家人觉得事情蹊跷，曾几次去张家探访，但都被拒之门外。方庄村村主任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证实，方某洋出嫁后再没回过家中。

“我们曾经怀疑表妹被他们家软禁了，还因此报过警。警方协调后跟我们说，他们两人是合法夫妻，表妹不在家。”谢树雷说，既然警察这么说，娘家也不便再深究。

在一审判决书中显示，张家对方某洋实施虐待的原因主要跟方某洋无法怀孕有关。婆婆刘兰英称，因为知道儿媳妇不能怀孕，就开始让方某洋在家里少吃饭，多数时候一天就吃两顿饭，吃三顿饭的时候很少。刘兰英还供述自己曾多次殴打方某洋，包括用手打脸，用棍子打头、肩膀和腿部，还会掐她的脸和腮帮。而家中打方某洋次数最多的是公公张吉林。刘兰英提到，张吉林喜欢喝酒，喝完酒就经常打方某洋，“每次下手都不轻”。

娘家表哥回应质疑“张家的辩解都没有依据”

“能不能怀孕这个事情到底是我表妹的原因还是男方的原因，这个得有科学诊断。再说，即便不能怀孕也不能虐待打人。”方某洋表哥谢树雷说，张家在庭审时的辩护言论他都已经知道了，那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根本没有事实根据。

谢树雷称，张家曾说表妹跟村里别的男人流过产，“他们说这个话要有依据，如果流产的话，就得有医疗证明，否则就是胡说八道。”

对于张家说方某洋精神有问题的说法，谢树雷介绍，表妹在生活中确实反应有些迟缓，但绝对说不上“精神病”，顶多是不够机灵，脑子慢，而如果说她有病，那需要医学证明。

谢树雷介绍，方某洋的父亲前几年因病去世，其治疗和丧葬费用都是他们这些亲戚们筹办的，方父在世时对于每家给自己的帮助都记在账册上，特别详细，而账册上却没有张家这个亲家的名字。方父临终前曾希望见到方某洋，张家也拒绝方某洋回家，导致老人没有看到女儿最后一眼。

方某洋家还有一个智力残疾的老母亲，目前由她的叔叔照料，但叔叔已经70多岁，年事已高，这是最令他家人苦恼的事情。由此也能够看出方某洋家中生活并不富裕，都是农村打工家庭。而对于张家所说的“娶方某洋是借钱出的彩礼”，谢树雷表示不清楚，“如果我们家真这么有钱，也不至于方父看病的钱都要由我们亲戚帮忙。”

谢树雷介绍，表妹是通过媒人介绍嫁入张家的，他对这个经过并不了解。“如果当时知道他家的人品是这样的，我们肯定不同意把人嫁过去。”

谢树雷介绍，该案一审宣判后，家属们都不服气，认为张家虐待死了人，只判了两三年就过去了。谢树雷说，家人们希望法院对张家予以严惩，还表妹一个公道。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子渊
编辑/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