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9日,国际禁毒日前夕,北京市双河强戒所里,几个戒毒人员又唱起了一首《戒毒歌》。
据民警介绍,这首《戒毒歌》是曾在他们所内戒毒的刘某改编的。一个原本阳光开朗的小伙儿,却曾因毒品染上赌博,输光了房子又惦记起了爷爷奶奶的养老金,无言面对家人,自暴自弃。最终,北京市双河强戒所民警用说唱帮小伙儿重新拾起生活的勇气,忘了毒品,远离毒品。
对话丨静不下来的“Rapper”,总感觉很烦躁
“队长,您让张某去别的班吧,他和咱们班的人有矛盾。”
“队长,张某一定有多动症,我现在看见他就烦。”
在北京市双河强戒所,民警姜宇刚一进班,就有戒毒人员向他“投诉”张某的各种问题,可以想见张某在班内是一个多么不受欢迎的人。
“你知道你的行为已经打扰到班级其他人了吗?”在班级戒毒人员“投诉”之后,姜宇找张某谈话。
张某说,自己总是静不下来,感觉很烦躁,而且也不知道他会被要求戒毒,“我没了亲戚朋友,我实在没有理由戒毒啊。”
“静不下来、烦躁是吸毒引起的后遗症?”
听到姜宇关切的提问,张某自己也有有些纳闷,“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从小就安静不下来,父母也不在我身边,我不知道我静下来的理由。”
“这和父母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多人,就你安静不下来?”
“可能和我的职业有关系。”
“你是什么职业?”
张某自豪地回答:“我是一名说唱歌手。”
自述丨生活富足到无依无靠 只隔着一份毒品
张某小时候家庭条件优越,但是这种优越不是因为他父母踏实肯干,而是他父母违法犯罪所得。小时候父母几乎不在他身边,更别说关心他的成长,在奶奶家长大的他生活殷实富足,但也仅仅是物质上富足。
童年的教育带给张某更多的是不服管束。13岁时他就和社会闲散人员接触,开始了每天醉生梦死的生活,也是从这时起,他开始接触冰毒。15岁那年,父母相继被判刑,生活没了来源,而这时的张某已经离不开毒品了,他开始骗家人,骗朋友来获得毒资。
由于冰毒的刺激他开始赌博,把家里的房子输光后,他把魔爪伸向了年事已高的爷爷奶奶。作为家里的独苗,爷爷奶奶就对他从小就是溺爱,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孙子会用这种方式去“报答”他们。
张某先后分三次将爷爷奶奶的养老钱以投资的理由骗去,用于挥霍。当事情败露后,爷爷奶奶受不了刺激先后去世了。家里的叔叔和姑姑知道他的“罪行”后,纷纷要找他“算账”。
爷爷奶奶的去世,并没有换来他的醒悟。为了逃避,他来到了北京,继续放纵自己,自甘堕落。
“队长,我不戒毒,我现在是怎么快乐怎么活,我已经把家人害成这样了,再说我父母也都被判无期,我实在没有理由戒毒。”姜宇说,这是张某和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是张某刚入所时状态的体现。
内心丨要唱出这首心中的戒毒歌
“你有多喜欢说唱?”姜宇问张某。
“很喜欢,现在说唱就是我的精神支柱,也是我生活下去的支撑。”
姜宇了解到,他在外面靠直播为生,而说唱是他直播的特色。有一段时间,他为了在直播说唱的时候保持状态,停止吸毒,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民警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决定要用说唱改变他。
“我平时也比较喜欢说唱,你能来一段freestyle(即兴饶舌)吗?”
张某听到民警这个话有些意外,马上来了兴致。“当然可以!这是基本功。队长你也懂说唱?”
说唱这个共同话题,也拉进了民警和张某之间的距离。
“你就围绕着你现在的戒毒状态来一段吧。”民警把椅子翻了过来,放在张某更近的位置,趴在椅背上,角色很快就由一个管理者变成了一位听众。
“命运总是和我过不去,生活总是差强人意,幸亏生活还有说唱和我在一起……”
张某就这样在谈话室来了一段有些不合时宜的即兴说唱,民警在一旁跟着他的拍子点着脚尖,随声附和,两人之间有说有笑,距离再一次拉近。
看到了他在这方面的天赋,姜宇也从他的唱词看到了他对生活对未来的向往。为了用说唱这个爱好激发张某的戒毒动力,民警在团体活动中加入了“特长展示”环节。
张某也很大方地在班级其他戒毒人员面前展示自己的说唱天赋,他用说唱夸奖班级所有人,用自己的方式对他们的优点进行梳理。经过了一系列的班组活动,他和班级戒毒人员的关系得到了缓和。
为了继续巩固张某对生活的热情和对未来的向往,姜宇还找到了很多说唱的经典曲目让他编词,无论是班级举行的小演唱会,还是大队各种活动上的表演,对于说唱他总是游刃有余,也得到了很多人的赞许。
“我鼓励他将对未来的向往写成歌词,邮寄给他的亲人,虽然刚开始很久没有得到回信,但是张某坚定的眼神让我看到了他的改变。”姜宇说。
希望丨亲情让他重拾信心
“张某,你的信,是你叔叔的。”姜宇跑到班级告诉了正在学习的张某。
“我叔叔来信了?真的吗?”张某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是你叔叔,没错。”
张某迫不及待地打开书信,从中得知父母被减刑的消息,信中还说之前的信都收到了,叔叔在信中也表达了希望他好好戒毒,出来后好好生活的期待。得到了家人谅解的张某,十分开心。
“你尝试着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姜宇鼓励张某。
“能行吗?我现在还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张某仍有些不知所措。
“血浓于水,其实你也是毒品的受害者,我相信家里人会原谅你的。”
张某看着姜宇,点了点头,他们来到了电话室。
“喂,叔叔吗?……”
看着他满脸的泪水,姜宇相信这个大男孩一定会变好。
临近出所的一个晚会上,他将一首《戒毒歌》送给了自己的室友和其他戒毒人员,他用自己的经历唱出了一个戒毒人员的心声。
“曾经我以为是亲人不要我,现在明白了,是我伤害了亲人,毒品让我低下了头,但是年轻人不能被困难打败,在这里戒毒让我对自己又有了信心,我会用实际行动去报答家人对我的不离不弃。”看着台上热泪盈眶的张某,姜宇与他相视一笑。
文/王浩雄
编辑/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