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脱欧”的英国人在议会广场集会，大屏幕上显示“英国选择脱欧”

“这是破晓一刻，也是幕启之时。”春节期间，国际上发生最大的事件就是英国脱欧，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的这句宣示，标志着延宕三年半的“脱欧”大剧正式剧终，也意味着大英帝国告别一个时代，开启全新未知的新旅程。

与此同时，布鲁塞尔欧洲议会大厦外，飘扬了47年的英国米字旗不再升起，经历了多次扩大的欧盟首次遭遇减员之尴尬，历史的警钟也已敲响。

回望过去三年半，“脱欧”连续剧主线是“悬疑剧”，但副线则有情景剧、滑稽剧、苦情剧……让人眼花缭乱。“脱欧”过程的曲折漫长让世界再次刷新对英国政治的认知。

回望过去三年半，整个英国政治机器几乎都围绕“脱欧”运转，经济不景气、民怨四起，政客们无暇应对。“脱欧”犹如政治绞杀机，让两位首相黯然离开唐宁街10号，数十位内阁大臣去职；“脱欧”也犹如命运的轮盘，英国政治格局发生洗盘式调整，一些民粹政党和政治人物从中觅得上位良机……

没有“脱欧”，就没有约翰逊的今天。三年半之前，约翰逊在“脱欧”公投中以强硬脱欧派形象出现，并最终利用民众厌倦情绪，打出“死活都要脱”的王牌而入主唐宁街10号。接着在去年12月份的提前大选中带领保守党获得历史性胜利，通过掌控议会下院的绝对优势而让1月31日“脱欧日”失去悬念。

尽管“脱欧”已剧终，但新的悬念未了。

最大的悬念是与欧盟的关系，核心是英欧未来伙伴关系协定的谈判。当前，英国正式“脱欧”并进入过渡期，过渡期将于2020年年底结束。英欧须在过渡期内谈判，在货物与服务贸易、渔业、航空业、医药和安全等多个领域达成未来关系协定。各方普遍认为，在不到一年时间内，英欧达成协定是一大挑战。

2月初，媒体爆出英欧双方就在未来双边贸易关系问题上出现明显分歧，各自释放强硬信号：欧盟方面希望英国能够在规则和监管方面继续与欧盟一致，而英方则强调不会同意以遵守欧盟规则作为换取欧盟市场准入的条件。

英国首相约翰逊做出强硬回应：英方不会为达成自由贸易协定而接受欧盟规则。英国将寻求与欧盟达成像加拿大或澳大利亚同欧盟那样的贸易关系协定。

所谓借鉴欧盟与澳大利亚的贸易关系，实际是对在过渡期内达不成协议的委婉说法，相当于“无协议脱欧”。其后果是，从明年开始双方货物贸易将回到世贸组织框架下进行,这意味着双方将设置目前没有的进出口关税和边境检查，是为双输。当然，约翰逊或许还是在玩“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谈判技巧。

路透社说，如果英国在2020年底彻底退出欧盟单一市场和关税同盟，英国经济预期2021年出现“温和衰退”。所以，接下来约翰逊与欧盟之间的“口水仗”少不了，悬念跑不了。

约翰逊政府如何排遣内忧也有悬念。首当其冲的是经济问题与伦敦金融城的未来地位。多年来，英国经济停滞不前，已然沦为新的“英国病人”，民众颇有怨气，如何提振，约翰逊政府面临压力。

金融业是英国的支柱性产业之一，英国也是全球最大金融服务净出口国，并且其中超四成出口面向欧盟。伦敦长期占据欧洲金融中心地位，聚集25万金融从业人员。“脱欧”后，英国金融企业在欧盟享有的准入程度将下降，不可避免会受到影响。

法德两国早就虎视眈眈，有意利用“脱欧”契机让巴黎和法兰克福取代伦敦的角色。法国经济与财政部长布鲁诺·勒梅尔已按捺不住，日前公开提出推动巴黎成为欧洲“领先的金融中心”。巴黎金融从业人员达18万人，汇丰、摩根大通、高盛等著名金融企业已宣布在巴黎增加人员配置规模。因此，巴黎有赶超的雄心也不让人意外。

约翰逊还得应对苏格兰“二次公投”的困扰。去年12月的大选中，打出“二次公投”口号的苏格兰民族党，一举拿下了议会下院苏格兰59个席位中的48席，大有要一统江山的架势。而这，也是其党魁、苏格兰政府首席大臣斯特金敢于叫板伦敦、要求“二次公投”的底气所在。

尽管上个月约翰逊首相正式回信给斯特金，拒绝授权“二次公投”，但后者必将继续向约翰逊施压、要价。不排除她以此为筹码，要求伦敦给予苏格兰更多的经济补贴与政策优惠。局势究竟如何演变，让悬念再继续飞吧。

总之，“脱欧”让欧洲地缘政治格局发生冷战后最大的嬗变，前路如何，悬念多多。

文/向长河（国际问题学者）

摄影/新华社

编辑/王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