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5日,“形塑中国、熔铸华夏 《许倬云学术著作集》分享会”在三联韬奋中心美术馆店举行。考古学家许宏,历史学家李开元,文化学者余世存,青年历史学者、《形塑中国》的译者杨博齐聚一堂,畅谈许倬云的著作、思想和为学、为人,讨论了六卷本著作集出版的意义,现场嘉宾还讲述了他们与许先生交往的故事。
在分享会的最后,身处美国比兹堡家中的许倬云先生通过视频连线发言。由于在家养老,当天医院正好要派医生、护士来给他做检查,许倬云自道这对自己来说也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关口,“我今年94岁,我的讲话大概常常会感慨过去。年轻人伤春,老人伤冬。”
考古学家许宏提到自己认识许倬云已有十多年,作为二里头考古队队长的他曾陪伴许先生参观考古遗址。许宏表示,能够亲自到考古现场吸收考古成果的历史学家并不多见,何况许先生当时已经是七八十岁高龄。“许先生的视野绝不只到西周,他对考古时代也很有见地。中国的史家,‘读万卷书’没问题,‘行万里路’其实非常罕见。先生做学问、写书并不是以纯他者的视角,所谓纯客观来看历史,而是带着情感写史。”
“许先生后来去了美国,可以说既看到前现代,又看到了后现代,对于西方社会的弊病看得非常清楚,他是一位具有前瞻性的学者。历史学本身是这样的,背景越来越大,研究者的视野也越来越宽广,这一点我们跟许倬云老师学到很多。”
李开元从个人的治学体会出发,谈了许倬云治史理路令自己感到“亲切”的两个方面。“首先是先生在历史学界走的是社会科学的路子,非常讲究方法论,特别是讲究社会科学理论。我在做自己的博士论文《汉帝国的建立刘邦集团》,也是多倚靠统计数据、列表,和他的主张完全是一个路子。虽然先生并没有直接教导我,但不能不说跟我在读大学时看他的著作不无关系。”
“我们历史学者经常被批评为不动脑筋,并不是真的不动脑筋,而是指不太讲究方法。做一项研究,你要用到什么工具,使用什么材料,采用什么方法、理论,这些在先生那里都是非常清晰的,只有采用的方法论令人信服,得出的结论、发表的见解才能令人相信。”
“还有一点特别亲切的是,先生一直以来都采用科学主义的方法治史,我后来的研究方向则转到了人文叙事。但我这次通过全面阅读《许倬云学术著作集》,发现先生其实早就谈到,中国古代以司马迁为代表的叙事传统,在古今中外历史上可谓绝无仅有,是非常了不起的。他认为今人丢掉了这个传统非常可惜,应该予以恢复。他到这个年纪还能很敏锐地看到这一点,让我感到非常欣慰。”
主持人赵健则提到了一个小故事,“我前一段去了无锡,当地工作人员跟我说了一件小事。他说在很多年前,许先生联系无锡当地买好了自己的墓地。无锡市本来是想将许先生放到一块名人墓地,许先生说,‘不行,我要自己买’,他说想让孩子多一个回中国的理由,他埋在无锡,他的孩子和孩子的孩子会多一个回中国的理由。我想经过浮沉动荡的老一代的学者对家乡割舍不掉的情感、挥之不去的乡愁,也溢于言表地展现在他的文字和学术著作里。”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祖薇薇
编辑/崔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