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虚假转发、评论、点赞这样的网络乱象，近年来，公安机关和网信部门一直在持续治理。然而，通过虚假手段增加流量和关注的灰色地带依然存在，很多不法商家也看准了这点，给这些转、评、赞都明码标了价，在网络平台上公开出售。

“转发8元100个”“评论1.9元一个”，这是法治在线记者在某购物平台上，以“增加点击量”为关键词进行搜索沟通后，其中一个商家发来的“平台报价”单。而类似这样的商家，在这个购物平台上还有很多，它们声称可以提供的推广服务，几乎囊括了目前所有的社交网络平台。不管是增加账号粉丝，还是在笔记、短视频下面点赞评论，或者是给网络直播间营造人气，增加观看量，不同的平台、不同的项目都有非常详细的报价。

那么，这些明码标价的网络推广项目真的会有人购买？购买了之后真的能够增加流量和人气吗？记者联系到了一名曾经在网络直播间里卖服装的店主王女士。

网店店主王女士：毕竟我们一开始接触这个行业，我是真的没有粉丝，也不会有人来关注我，压根就不会有真实的客流量来关注我这个店。

王女士告诉记者，半年前她开始涉足服装行业直播，打算在直播间里带货卖衣服，然而最先难倒她的问题不是进货渠道，不是价格机制，也不是库存仓储，而是如何吸引粉丝得到流量。根据这个直播平台的规定，她的账号要想开启直播带货功能，其中一个硬性条件，就是必须达到1000个粉丝量。

如何在短时间内积累大量粉丝成了王女士的难解之题，通过网络搜索，王女士找到了一个声称可以帮她增加粉丝的商家，在给对方转了100元后，当天下午她的账号就获得了上千个粉丝的关注。

开通直播间后，在线观众寥寥无几，一场直播下来也没有卖出去几件衣服，这不尽如人意的销售情况，和王女士所想象中的直播带货相去甚远。面对惨淡的业绩，王女士又想到了那个帮她增粉的卖家。

一开始，王女士并不理解群主口中所谓的“买人气”是什么意思，在王女士的要求下，对方解释了其中的原理。

网店店主 王女士：他说在我的直播的一个半小时里面，比如说我下单了200个人气，他就固定帮我有200个人在直播平台观看直播，然后以此来吸引其他真实顾客进来我的店铺看一看，他说这样的话也是达到了一定的推流作用。

听完对方的解释，王女士决定再次试试，转账40元后，在新一轮的直播中，果然不仅有观众停留观看，购买量也随之上升。

几十部手机登录同一直播间

为直播增人气

虽然直播间的流量增加了，但是王女士对于这样的操作方式还是心有疑虑，总感觉靠花钱买来的粉丝和流量有不妥之处，也不是长久之计，那么，这些商家所谓的网络推广行为是否合法？他们又是如何花钱就能涨粉？

前不久，浙江慈溪警方侦破了一起特大网络水军案，揭开了其中的秘密。

警方取证的一段视频显示，网络水军的违法嫌疑人正在一个流量群里展示他们的后台订单数据，一旦有客户下单，他们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完成。

“极速评论点赞”“极速手工涨粉”，在这个平台上，各种制造人气、增加流量的订单五花八门。

在另外一段嫌疑人拍摄的视频中，几十部手机正在用不同的账号，登录着同一个直播间，为这场直播带货增加人气。

经过侦查，慈溪警方将这个流量群的群主胡某抓获归案，在他的手里还经营着多个这样的流量群。

据胡某交代，他平时除了使用自己的30多台手机进行刷粉之外，在遇到有客户需要大量刷粉的情况，他还会通过一个名叫星禾的网站，联系其他刷手进行刷粉。

警方调查显示，这个“星禾网站”也只是一个中介接单平台，有顾客在他们平台下单之后，他们又会与一个叫“金乐直播”的刷手团队进行联系。而在这个“金乐直播”水军团队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专业的刷手团队。

慈溪市公安局网络警察大队副大队长陈威晔：我们在江西赣州一个比较破旧的民房里面很隐蔽的地方，找到了工作室，走到房间的时候，我们进去以后就发现房间里大概有600部工作机，有一部分还在进行一个上人气的操作。

今年6月，浙江慈溪警方组织警力，分别在甘肃、上海，河南、江西等地展开行动，将涉案嫌疑人全部抓获归案。

“网络水军”运作模式

已形成完整产业链

据民警介绍，这些网络水军的运作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购买者在平台下单后，由所谓的中介接单并派发给专业的水军团队刷手。这些刷手按任务要求操作，牟取非法利益后，相关人员再按比例进行分成。那么这些刷手是如何通过手机进行刷粉的呢？

慈溪市公安局网络警察大队副大队长陈威晔：工作时的手机基本买的都是二手手机，我们可以看到他这些手机都是通过特殊处理的。等到要上人气了，只要在这些手机上面登录账号，然后使用群控软件控制上百台电脑就可以进行操作了。

据了解，这些刷手团队还会提供24小时值守服务，以应对随时可能涌入的大量订单。

上百台手机账号只需要一名刷手就能实现操作，因此这一类的订单价格往往都非常低。除了机刷点赞，还有一类订单是要提供真人评论，这一类的价格往往就会比较高。

为将“流量”做真

通过养号刷单逃避监管

据了解，为了将这些流量伪装成“真实流量”，这个水军团伙还会通过养号、买卖个人信息或者邀请“宝妈团”兼职刷单等方式，给账号批量加上“头像”，或者完善账号个人信息，增加账号真实性，以此逃避平台监管。

截至目前，浙江慈溪警方共抓获犯罪嫌疑人7人，扣押用于虚假刷量的“云控虚拟机”3台、“线控水军手机”600余部，捣毁“水军工作室”4处，及时关停涉案“网络水军”虚假刷量接单网站总站3个、二级代理站点32个。查处各类“网络水军”虚假信息记录4000余万条，涉案资金高达一千多万元。目前，该案还在进一步侦办中。

系统化生态治理

打造清朗网络空间

“水军”之害，已经成为目前网络空间治理的一项重要内容。11月15日，抖音发布打击刷粉刷量相关水军黑产行为公告，自9月以来，抖音平台累计清理和拦截的虚假人气和刷单等违规内容有10万多条，处罚的账号超过3万个。从这一组组数据我们不难看出，打造清朗的网络空间，不仅需要公安机关的严厉打击，更需要全方面的网络生态综合治理。

除了僵尸粉、机刷流量，很多网络水军还会提供“匀速真人”“稳定播放”这样所谓的“真实流量”，而对于这一类情况，专家表示，还需要各个网络平台的协同治理。网络水军营造出来的虚假流量，短时间内侵害的是消费者和普通网民的合法权益，而长久来看，必定会给商家和平台带来反噬。

编辑/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