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综艺《种地吧》:认真持续地做好一件事是种信念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4-11-05 11:19

2022年年底,10位毫无农耕经验的年轻人来到杭州市三墩镇,开始为期近200天的种地之旅,并为此成立公司,还背上了35万元的巨额“债务”。当时,谁也没想到,“纯种地”也能闯出一片天。

半年后,这档名为《种地吧》的节目播出,意外地受到各界关注。有人被都市少年干农活的笨拙和勤奋吸引;有人从中悟到了“一分努力就有一分收获”的信念感;有人感叹粮食安全、乡村振兴的宏大议题竟然能被做得生动又接地气。一季节目让10位少年变成了“十个勤天”,他们靠着真诚、认真和努力一步一步走上了音乐节,走进了央视,走上了2024年央视春晚的舞台。

《种地吧》从节目内容到制作再到取得的成就,让人看到了努力、坚持、收获之间的确定关系,认真持续地做好一件事,你就会对未来多一分笃定,人和作物都是如此。

缘起:体验从播种到收获的过程

《种地吧》的创意,来自于总导演杨长岭看过的一本书,中国农业大学农民问题研究所所长朱启臻撰写的《农民为什么离开土地》。该书用30万字,讲述了中国农民生活的艰辛和代际之间对土地态度的变化,分析了中国农村人口离开土地的原因,及其发展现代农业的影响。这让杨长岭想到,现实生活中,人们正在离自然越来越远,特别是都市中长大的这一批年轻人,他们没有时间去田野了解农作物之间的差别,终日忙于不确定的未来,却始终充满迷茫和焦虑。“世界很大,但年轻人应该要有更多可能性”。于是,“回归土地”就成为了《种地吧》的内容核心。

导演组对于《种地吧!少年篇》的最初构想是做一档小体量的节目,用偏纪录片的方式拍摄明星嘉宾在田里种植蔬菜瓜果——也不用每天守在那里,能伴随农作物成长的不同阶段、参与一下劳作即可。随着讨论和策划的不断深入,导演思路逐渐清晰:一定要踏实种地,一定要让少年们体验从播种到收获的完整过程。

选人:“你不是来享受田园生活的”

现在谁还能踏踏实实地种地?《种地吧》节目组在选角上花费了近4个月的时间。他们向进入面试阶段的300名候选者提出了两个问题:你想象中的《种地吧》是什么样的?你和农田、农业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根据对方的答案,团队基本能判定出对方对土地是否足够真诚。其中有人觉得节目会像《跟着贝尔去冒险》,更多人觉得会类似《向往的生活》,喝茶、聊天、顺便种田。显然,这些不是节目组想要的答案。“种地是件真实且辛苦的事情,你不是来享受田园生活的。”杨长岭说。

能够打动导演组的恰恰是那些质朴实在的回答,比如想做点有确定性的事情。给出这个答案的是赵一博,他从上海海事大学毕业后,与一家演员经纪公司签约,一直处在“面试-被挑选-等待”的循环往复中,却总感觉“控制不了自己的生活”。“我想做一点既然干了,就从自己手里承担结果,或者看到希望的事情”。赵一博的想法打动了杨长岭。

与之相似的还有蒋敦豪。21岁他就拿到了《中国新歌声》的冠军,但此后6年,尽管一直在写歌、发歌还组了自己的乐队,他却一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关注度。是坚持下去还是换个行业?蒋敦豪也很迷茫,他想借《种地吧》“重新理解生活”。

选拔持续了4个月,导演组确定了28个左右的大名单。在9月份秋收来临之际,节目组把这些候选人扔进田地,进行实地操作。“让他们在北京密云、延庆,或者杭州的村子找一些农户,在农户家里同吃同住,共同秋收,并且拍摄视频。”这样又“筛”出来10个年轻人,他们虽然都有娱乐艺人的经历,知名度却接近素人,但确实被验证过了,是能“好好干活”的人。

筹备:用最笨的办法验证可行性

选角过程中,节目组也在修炼。他们花了大量的时间调研和学习农业知识。看片、翻书之余,节目组还咨询了国内许多农科院的学者、科学家,甚至拍摄地的农户,他们甚至用了“最笨的办法”,找到一块试验田,种菜、养鸡,来验证可行性。“别的导演组在忙着写文案,我们的导演组在忙着当农民”。

“录制用192天,是因为麦子的生长周期就是192天。在完成小麦收割之前,我们是不会离开的。”杨长岭承认,团队这么做有点“傻实在”,“我们这个节目不是那种让艺人去经营什么东西,(那种类型)可能他亏了也是一个看点。但是,种田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导演组必须认认真真先把这个路径走一遍,才能保证少年们的行为不会对粮食生产造成致命的伤害。”

呈现:天真和笨拙显露无遗

某种意义上来说,《种地吧》就是要把农业的生产过程直观地呈现出来,以综艺节目的形式呈现给年轻群体。对于这个节目的主要受众群体(都市20岁+年轻人)而言,它很像一个纪实栏目。因为年龄相仿,观众很容易代入他们的视角,了解当一个习惯了都市生活的年轻人决定回乡种地到底会遭遇什么。

他们会遭遇什么呢?节目首期,困难接踵而至:

住宿是真正的“寒舍”,床是上下铺,一动左摇右晃还咯吱作响;地面好像永远扫不干净,走路会带起一片尘土。

农活是从抢收水稻开始的,十人卖力割了一天,累得话都不想讲,去验收时才被告知“他们的收割量远未达到13吨的起烘量”; 赵小童驾驶收割机经验不足,屡次把收割机开到陷落泥坑,一旁的师傅看的是干着急。

连续雨雪天,地里积水越来越多,播种之前首先要排水。南方的冬天,少年们跳进水渠里疏通淤泥,半个身子都泡在冰水里。10个人哆哆嗦嗦用杆子拉了半晚上,终于听到水流声变大,高兴地一起欢呼纪念。如果是电影,故事讲到这里,主角就该大获全胜了,可现实是,   第二天一早还得继续干活,而且还要起早贪黑干十几天……

农活之外,少年们还要自己处理乡村生活的人情世故。由于操作不熟练,少年们刚上手就搞坏了挖掘机,引起了师傅的不满,他们就推出年长、沉稳的蒋敦豪和师傅商量沟通;当以“高价”租借的老旧打谷机故障频出,机器主人又拒绝退换时,少年们还试图以人多势众威慑对方。但等到了人家里,少年们却又变成了原本乖巧不善言辞的模样。

年轻人的天真和笨拙在节目中袒露无遗。在杨长岭看来,这就是他理想中的少年状态,“并不需要多么优秀,也不需要对未来有多么清晰的规划,只要去坚持、去做就好”。他坦言,他对少年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让麦子死掉。其他的事情,只要不违法,导演组的态度就是“不介入、不引导”。“我们把编剧的东西交给了真实的天气变化和农作物的成长,以及少年们自己的生活。”

收获:投身“新农人”有如此多可能性

观众一集一集地看着少年们磕磕绊绊地被农时追着跑,每一步都会因为没有经验而状况百出,但也都在认认真真去做,之后一步一步被解决了。这个过程既曲折又辛苦,看到这些年轻人累到直不起腰、疼到每天要互相贴膏药,你会不由自主地认同赵一博说的“我现在觉得浪费粮食是最大罪名”;看到中二少年们干活时动不动就攀比起来谁干得更猛时,气氛又变得无比欢乐。

看到他们不但解锁了种粮,后来还学会了种其他蔬菜、养虾养鱼、挖笋种萝卜,联系供货渠道、参加线下创意市集、直播带货后……你会为他们在节目中的飞速成长感到欣慰,进而感叹,投身乡村的“新农人”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可能性。

意义:看到农业和年轻人的希望

这种成长的叙事一直延续到今年开启的第二季。以前走过的弯路,都成了今日成长的台阶,一位位合格新农人的形象跃然于屏幕之上:

“十个勤天”的农业版图从142亩扩张到450亩+,公司农产品线从水稻、小麦拓展到了水果、花卉。

他们的技能点也在飞速提升:同样割水稻,第一季时大家空有技巧和自信,开着收割机强行上坡把车子撞坏;在第一季需要消耗六天来完成的水稻收割任务,到了第二季少年们在一天便已经完成;何浩楠开着收割机高难度抢救倒伏的水稻,得到了收割机师傅的认可。李昊的谈判技巧也变得“炉火纯青”,三言两语直指要害,迅速达成交易。

不变的则是冬去夏来,秋收春种,开沟、通水,播种、收割,再开沟……种地是一件每年循环往复的事情。恰恰是在这种高度重合的流程中,观众清晰地看到了脚踏实地做好每一件事的确定性。

《种地吧》让人们看到了农业和年轻人的希望与未来,“谁来种地”这个问题也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

画外音

总导演杨长岭:

《种地吧》不是真人秀而是“真诚秀”,所有的主创都在用真诚对待“种地”,我们用“笨”办法记录种地小队的成长过程,而不是依靠节目的冲突和话题来博取观众的眼球。少年们经过不懈努力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劳动果实”,他们的努力没有被土地辜负,这也践行和印证了节目的最初立意——你只要用心、用力地去做一件事情,一切都会变得有价值、有收获。

“种地少年”蒋敦豪:

几个月前我们刚开始种地时,一共耗费6天时间收割了142.8亩水稻,200天后我们收割小麦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这让我体会到“认真做好一件事”的成就感;看见母羊生产时是我第一次直观感受到生命的力量。我这双手曾经是弹吉他的手,但我现在的手也是可以开联合收割机的手、可以为母羊接生的手、可以熟练撒有机肥的手、可以焊羊圈羊棚的手。很多网友留言说这是一档很治愈人心的节目,但对我而言,我才是那个真正被治愈的人。

“种地少年”卓沅:

在这里可以脚踏实地地做事,12 月份干的事情,1、2月份它就有了结果,这种感觉是很舒服的,不会让你觉得很焦虑或不安。我来到这里连微信都不想回,有的时候看见现在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会感觉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种地少年”代表赵一博:

现在大家喜欢叫我们新农人,我很喜欢这个称呼。因为这个“新”是新鲜的新,是为我们农业注入了新的血液和新的活力的新;这个“新”也是创新的新,我们给农业带来了创新的科技;这个“新”也开启了我们新的人生,这200天我们收获了友情,收获了自己的自信,也收获了知识,收获了希望。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祖薇薇
编辑/崔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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