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观察|井喷的女性脱口秀,你被戳中没?
扬子晚报 2024-10-18 08:52

最近,随着《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和《喜剧之王单口季》两档喜剧脱口秀竞演节目的热播,脱口秀表演回归荧屏也呈现新气象,扎堆上演的女性脱口秀表现亮眼,其中的女性视角和女性议题也给喜剧综艺赛道带来新变化。她们的那些大胆金句,有戳中你吗?

她们大胆开麦,

一吐困境与痛点

9月,沉寂近一年的脱口秀重回荧屏,女性脱口秀呈现井喷,细数其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段子还真不少。女性脱口秀演员从不同维度大胆表达,从大家熟悉的职场、相亲、婚姻,到刻板印象中略带羞耻的月经、生育话题,还有此前脱口秀涉猎不多的原生家庭问题。前所未有地开拓了脱口秀中的女性议题,揭开以各种面目出现的男女不平等,以及给女性带来的各种焦虑,既辛辣带劲,又笑中带泪,一吐生活中的困境和痛点。

这其中有熟面孔杨笠、小鹿、晓卉、步惊云、唐香玉、颜怡颜悦,也有山河、史妍、Echo、菜菜、张慧、鸭绒、漆漆等在荧屏横空出世的新面孔。许多观众对她们的金句印象深刻:唐香玉犀利吐槽“婆家会笑话”是纯纯催婚PUA话术,张慧怒怼性别双标、质问怎么没人夸强势女人“好woman”;“东北慢性子”史妍分享中年感悟,为啥老公爱蹲厕所,“那里到底有谁?”;漆漆与大码身材和解,分享“恋爱脑”经历。

穿着婚纱上场吐槽澳大利亚老公的90后小鹿赢麻了,从婚礼彩排没开始伴郎团就喝醉,讲到老公听不懂司仪说的中文,以及爸爸中途接诈骗电话。其他作品素材更为广泛,瞄准家里的社交达人老妈,“啥事都爱打电话”,讲现代人的电话恐惧症,她还跟自己对话,如今带着“爱自己”的旗号为自己花钱,成了“财富密码”。之前就惊艳脱口秀赛道的60岁长沙黄大妈,直接和64岁的山山大爷叫板:“我们这个赛道,拼的是谁好笑吗?我们是拼命的。”“我们也不是一个赛道的,我是广场舞赛道的,他是撞树那边的。”

女性“攻击性幽默”,

让观众笑出眼泪

印象深刻的是,来自重庆山区的土家族女孩Echo(冉榕),以黑色幽默的方式将农村家庭的女性处境敞开来谈,讲述自己“重男轻女”的原生家庭,给自己和姐姐们带来的伤害。“家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成绩好的孩子不打,男孩不打。”这样的段子戳中了一些观众心底的痛。令人联想到最近在电视剧《山花烂漫时》中,宋佳出演的“七一勋章”获得者张桂梅引发许多观众追剧,“过去那些大山里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是更好的命运,以为别无选择。张老师给她们点了一盏灯,这盏灯就是一个方向。”宋佳说,“戏里张老师说,女孩是多么美好的生命,就应该一尘不染地漂亮,哪怕是深陷在淤泥里,也应该是闪闪发光的,这是一份爱的传承、力量的传递。这份力量不分男女,激励我们在遇到困境时,大胆闯过去。”

有着类似经历的Echo把痛点放在脱口秀里。与电视剧不同的是,脱口秀用“冒犯”的方式引发大家思考。“我们一定要很努力,才能看起来和儿子一样毫不费力。”她调侃自己,“现在混的一般,一无所有,有一点羡慕那些留在家乡的姐妹们了,他们连前夫都有了。”家里穷到“六个人要乘一辆摩托车”,你想说这么没有安全意识,她立马自嘲,“我父母要是有安全意识,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了。”Echo形容一家六口的人际关系正如复杂的“职场”,“我们从小就生活在职场里,就为了讨好那两口子。”她讲述自己改变命运,考上大学,走出大山;经常被打的二姐,在14岁时离家出走,至今从未与家人和解。在段子的最后,她感恩父母,“感谢你们让我走出大山,也希望在场所有的朋友都可以走出自己的大山。”许多人笑到最后,真的笑出了共情的眼泪。

总体来说,此类脱口秀话题偏沉重,在舞台上并讨喜,许多人期待看到的那种包袱不断、充分调动观众情绪的炸场式演出,比如在《喜剧之王单口季》直通总决赛的付航现场就很“疯”,跟许多观众带来一种情绪释放。如今脱口秀中的女性表现出更为潇洒的“攻击性幽默”,也将女性与男性的话题,置于可讨论与可聆听的范畴。喜欢她们的评论这样说,“她们来自不同的家庭环境、职业背景,走过各自的成长经历、人生困境。她们潇洒又真诚。用自己的伤疤,唤醒观众疯长的血肉。”

女性脱口秀真的“上桌”了吗?

挑起性别对立曾被认为是女性脱口秀的“原罪”,杨笠的性别脱口秀就曾引爆一场激烈碰撞。从“普信男”到“男人还有底线?”再到因代言英特尔引发的“下架风波”,杨笠一度成为性别对立情绪的集中发泄口。有人觉得说得好,有人感觉被“冒犯”,脱口秀这门“冒犯艺术”在性别议题上的边界,引发人们深入探讨。

这次女性脱口秀真的“上桌”了吗?也要看到,尽管话题火热,两档节目中本就只占总人数25%左右的女选手里,能够一路晋级的女性选手不多。有评论认为,女选手的脱口秀内容还是在吃流量红利,话题还是偏小众,不能够引起广泛的共鸣与理解。比如当“强势女人”张慧在表演中试图重新定义“强势”这一标签之于女人的好坏,“发出命令,有决策力,会有人说好‘man’,而我做同样的事情,就叫给人压力,怎么没人说我‘好Woman啊’?”领笑员窦文涛直言自己“作为男性,我觉得有点颓,连伸手(拍灯)的勇气都没有”,张慧的回应是:“能理解,有的男人是这样的。”

很多女脱口秀演员在线下讲了好几年,她们缺少的不是能力,而是一个被看见的机会。面对所谓并不友好的女性脱口秀“职场”,已经在线下开展各种演出的女演员们保有一份倔强,以及努力向上生长的姿态。来自陕西可乐喜剧的飒爽步惊云在舞台上用浓重的“陕普”吐槽自己的老公,接地气的表达让人笑得前仰后合。在她看来,她和老公日常相处就是如此。就是用幽默的方式,去解读生活。”她说,“那些说我在舞台上不讨喜、女演员要在舞台上收敛一点、可爱一点的,以后不用再说了,我就永远不会改。市场会接受强势泼辣的女人。”

受访中Echo说,脱口秀不只是一个喜剧的舞台,它还代表一种说话的权力。女脱口秀演员依旧是喜剧界的“第二性”,好笑的标准很大程度上对于女性的表达有天然的排斥。“大家始终会觉得,一个女的在台上搞笑,她大多是一个丑女孩,或者是一个模仿男人的角色。”她非常珍惜这份表达的机会,还会继续进行性别创作。“你想,拿话筒在台上表演5分钟,让所有人听你说话,就问生活中哪个场景里可以做到全体安静地听一个女性说话?”在她看来,单口喜剧的核心是,不以单一的标签定义一个人,不要假装一切都好。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张楠

编辑/弓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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