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棕色的蓬蓬卷发、高挺鼻梁的外国人，却能熟练地听说汉语……在工商银行大连市分行人民路支行，《金融时报》记者遇到了留学生爱丽，银行工作人员正在帮她办理银行卡。
“摩洛哥的支付方式和中国很不一样。在摩洛哥我经常使用现金，但在这里我最常用的是支付宝和微信支付，我也很喜欢刷脸支付。”5年的留学经历，中国式支付的便捷高效给爱丽留下了深刻印象。衣食住行只需要一部手机就能搞定，生活的幸福感也让爱丽有了留在中国的打算。“我现在读研究生一年级，还要在中国继续学习两年，之后我想在大连找一份工作。”爱丽说。
在短暂的交流之后，爱丽也办完了银行卡业务。“在以前，外籍客户需要拿护照以及辅助证件、证明材料等来银行开户，手续比较繁琐。实行简易开户以后，他们只需要持有护照就能办理，非常方便。”据工作人员介绍，工商银行大连市分行人民路支行是一家境外来宾支付便利化特色网点，通过设立专属服务柜台、配备双语服务人员、开辟绿色通道、制作中英文开户指南、提供智能机器人双语服务等多项措施，让境外来宾享受便捷高效的金融支付服务。
与爱丽一样千里迢迢来华的外籍人士，在支付方式上免不了“入乡随俗”。今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优化支付服务提升支付便利性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要求各地区建立健全工作机制，细化工作任务，提供更加优质、高效、便捷的支付服务。大连市积极落实相关要求，出台《大连市进一步优化支付服务提升支付便利性工作实施方案》，按照“推动多种支付方式并行发展、相互补充、现金兜底”的总体思路，围绕“食、住、行、游、购、娱、医、学”八大场景，切实改善银行卡受理环境，持续优化现金使用环境，满足外籍来连人员消费需求。
人民银行大连市分行会计财务处副处长刘立英在接受《金融时报》记者采访时介绍，截至目前，在外卡受理方面，全辖可受理外卡商户数1.6万余户，较2月底增长近135%；全辖可受理外卡POS机2.2万余台，较2月底增长71%。支持外卡零钞取现的机具总量增长了26倍。在外币兑换方面，全市外币兑换机构34个，较2月底增长62%。在现金使用方面，市区2000多台现金机具全部完成100元+10元零钞改造，发放“零钱包”26.6万个。在账户服务方面，全市22家重点银行239个重点网点可支持外籍来连人员简易开户。
从初体验时的生硬，到用几次就爱上，中国式支付为何频获点赞？正值盛夏，大连又迎来了旅游旺季，《金融时报》记者也借机来此，一探境外来华人员眼中有魅力的中国式支付。
“海陆空港”全打通 支付服务更便利
在为时一周的采访调研中，《金融时报》记者最常听到的英语就是“It's so convenient！”，频频获赞的支付体验，背后是支付便利化的无死角覆盖。
“我是一名在大连的留学生，经常在大连北站乘坐火车出去旅游，感受中国的美景。这里的外币兑换机太方便了，只需要护照和外币现金，不到两分钟就可以兑换人民币现金。使用外国银行卡也可以直接从ATM取出现金，不用再去银行网点兑换。”在大连北站，摩洛哥留学生小宁在使用外币自助兑换机兑换了一些人民币现金之后，准备进站安检，赶往下一座等待“打卡”的城市。
大连北站是外籍来连人员入境的重要门户和窗口，这里的支付服务水平直接影响着外籍人士对于大连的初印象。交通银行大连分行营运与渠道管理部总经理马春平告诉《金融时报》记者，交通银行在大连北站服务点配备了外币自助兑换机和支持外卡取现的ATM自助设备各一台。其中，外币自助兑换机可支持美元、欧元、日元、英镑等币种兑换，ATM自助设备支持外卡取现和10元小面额零钞取现，能够充分满足客户多元化现金使用需求。自助服务区域还布放了《外籍来华人员支付指南》等各类宣传手册，方便外籍来连人员参阅。
近期，随着大连火车站境外来宾支付服务中心的正式启用，大连成为全国首个实现“海陆空港”支付服务中心全面建成的城市。从周水子国际机场到大连国际邮轮码头，从地铁线路到大型商场，从旅游景区到星级酒店，再到市属医院，近几个月以来，人民银行大连市分行按照人民银行总行工作部署，推动大连市政府出台实施方案，积极协调当地有关职能部门共同发力，围绕“食、住、行、游、购、娱、医、学”八大场景，以及国际中体联足球世界杯和夏季达沃斯两大国际活动，全方位优化大连支付服务环境。
“我们店是西餐厅，一直都支持刷卡、扫码、现金等多种支付方式，但之前确实碰到过POS机识别不了顾客外卡的情况。”兰巴赫西餐啤酒坊负责人告诉《金融时报》记者，“近期银行工作人员上门为我们提供培训，POS机也进行了升级，能识别更多外卡，优化了顾客的支付体验，对于我们店的经营和形象也是一种提升。”
据了解，兰巴赫西餐啤酒坊所在的海昌东方水城支付服务示范区，目前街区内40余家商户均支持受理境外银行卡、扫码、现金、数字人民币等多种支付渠道。在打造这一支付服务示范街区过程中，人民银行大连市分行按照“刷卡无碍、扫码便捷、现金充足、数币支持”标准，逐户开展POS机具布放升级、“零钱包”发放、受理标识张贴、商户培训，并指导支付宝联合威尼斯水城打造外国人支付便利示范街区。
据刘立英介绍，人民银行大连市分行已经推动建成“2+n”支付服务示范区，其中“2”是指大连机场、大连国际邮轮码头的支付服务示范区。在此基础上，以点带面，陆续在大连火车站、大连金石滩国家旅游度假区以及海昌东方水城建成了支付服务示范区。大连市市属医院全部能够接受外卡支付，在急救车上也配备了接受外卡支付的POS机。全市36家四星级以上酒店以及21个旅游景区也已全部接受外卡支付、零钱以及移动支付等多种支付方式。
记者了解到，中国银联作为支付服务的重要一环，在人民银行大连市分行的指导下，积极配合大连的支付便利化建设。目前，全市1.43万家商户支持受理外卡支付，实现重点商户全覆盖，交易笔数同比增长1.8倍，每个能够受理外卡的商户均可受理手机Pay支付。
值得一提的是，在调研过程中，“零钱包”是被广泛提及的一项举措。“零钱包”真的好用吗？作为一个多年没有使用过现金的消费者，《金融时报》记者带着这样的疑问走遍大街小巷，得到的答案是：真的很方便！
在大连北站，记者见到了正在排队候客的出租车司机王师傅。作为一名有着20年驾驶经验的老司机，王师傅很敏锐地感觉到近几个月境外来华人士支付体验的提升。“之前，我本来也有带零钱的习惯，现在我们出租车上都配了‘零钱包’，零钱没了我就去附近的银行换。因为我们大连外籍游客很多，他们当中很多人第一次来中国还是习惯用现金。另外，我车上也能微信扫码支付，码旁边都有双语指引。”王师傅说。
据了解，今年以来，人民银行大连市分行加大力度，针对重点场景，充分发挥现金兜底作用，加大“零钱包”投放力度，满足不同群体的多样化支付需求。截至7月21日，大连全辖已发放“零钱包”26.6万个，累计发放出租车司机“零钱包”3.6万个，有效解决了出租车司机“找零难”的问题。
移动支付体验更丝滑 外国友人爱上中国
在周水子国际机场，诺亚带着几个孩子刚下飞机，他们一路风尘仆仆，等待和其他同伴汇合。虽然是一名外籍人士，但他对中国的一切颇为熟悉。2010年，诺亚第一次来到中国，工作几年后，他回到祖国创办了一家夏令营，今年是他第二次带着孩子们来中国游学旅行。
对于诺亚而言，与中国相识的14年，见证了中国移动支付的飞速发展。2010年，他在中国最常用的支付方式还是刷卡和现金。而2024年，中国移动支付普及率达到86%，处于国际领先水平，诺亚也早已熟练地用起了支付宝和微信支付。
“我很喜欢中国，在中国支付很方便。”诺亚告诉《金融时报》记者，在中国的工作和生活经历让他更习惯也更喜欢使用微信支付，这次来中国，他也要教孩子们和其他同伴使用微信支付。
“基于‘免验证小额支付’方案，境外来宾能在大连顺畅使用微信支付。只需要简单提交银行卡的卡号、有效期和安全码，就可以在微信上绑定Visa等国际卡组织银行卡，便捷地使用微信支付，也可以选择提交完整的身份信息，升级到更高的支付额度和更丰富的外卡服务。”财付通有关负责人在接受《金融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据了解，微信支付外卡服务全面升级以来，累计已为数百万外籍来华人士提供服务，交易笔数和交易金额保持高增长趋势。以今年6月的数据为例，6月交易笔数同比增长超6倍，交易金额同比增长超4倍。上述“免验证小额支付方案”落地后，简化绑卡的数据也保持高水平增长，6月简化绑卡用户数较3月增长近10倍。
外国人爱上中国的理由多种多样，便捷的移动支付体验便是其中一种。
来自意大利的留学生香莲在大连学习已有一年时间。高中时，她就对中国文化颇感兴趣，来中国留学也是为了专门学习汉语，体验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虽然在中国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但她已经游览过北京、南京、苏州、武汉、张家界等十余个城市。
“刚来中国的时候我出门时会习惯带一些现金，但很快我办理了银行卡，绑定支付宝之后，只需要带一部手机就能够出门，非常方便！”在交谈中，香莲表示，她很喜欢移动支付，用了之后几乎没用过现金和刷卡支付，希望家人也能来中国亲身体验。
从不带现金（卡）寸步难行，到一部手机游遍全国，移动支付让外籍人士在华生活工作的体验更丝滑。支付宝相关负责人告诉《金融时报》记者，在中国人民银行、国家外汇管理局的指导支持下，支付宝与网联清算公司、中国银行、工商银行、境外钱包等合作伙伴紧密协作，实现境外人士通过“外卡内绑”（下载支付宝App后绑定境外银行卡）以及“外包内用”（直接使用境外电子钱包扫支付宝二维码），两套服务方案来保障境外个人在境内的移动支付便捷服务。
数据显示，截至今年3月末，已有接近200个国家和地区的游客，入境后使用了支付宝“外卡内绑”服务。境外用户下载支付宝、绑定银行卡后，可和境内用户一样，在中国刷支付宝付款。自2019年3月至今，蚂蚁集团“外包内用”方案已实施5年，已引入9个国家和地区的12个境外钱包，这些国家和地区的消费者可以在国内商家直接扫码消费，且全面支持扫码支付和被扫码支付两种方式。2024年上半年，入境宾客用支付宝消费金额同比增长8倍。2023年底以来，来华免签以及与中国互免签证的14国入境游客，上半年用支付宝消费金额同比增长15倍。随着越来越多的国际游客到来，也给中国商家带来了新生意。上半年，用支付宝做国际游客生意的中国商家数量同比增长了3倍。
支付便利化是一个不断迭代优化的过程。外籍来华人士丝滑的支付体验背后，是有关部门和机构不断解决用户痛点、优化服务的努力。人民银行指导支付机构在做好风险防控的基础上，扩大了“外卡内绑”和“外包内用”的业务范围，优化业务流程，大幅提升交易限额，开展用户分层认证试点，改善使用体验。2024年上半年，超500万入境人员使用移动支付，同比增长4倍；交易9000多万笔，金额140多亿元，均同比增长7倍。
上述财付通有关负责人表示，针对用户反馈的开户审核慢的问题，财付通探索自研护照机审链路，联合优图实验室的端到端大模型，提升护照自动识别与审核的效率，审核时间从一天提升至秒级。针对用户反馈绑卡习惯不一致，希望简化流程、保护隐私相关问题，财付通匹配境内外绑卡习惯、书写习惯、语言习惯，优化绑卡流程，上线免验证小额支付方案，推动支付体验进一步提升。
优化支付服务进行时 外溢效应持续显现
在大连奥利加尔酒店前台，外国留学生伊戈尔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和前台工作人员咨询交流，随后他熟练地拿出银行卡，在酒店的POS机上完成了预授权支付，搞定了接待朋友的“头等大事”。“最近有几个朋友要来大连玩，让我帮忙预订酒店，大连的酒店基本上都可以使用银行卡支付”。对于伊戈尔来说，只用一张薄薄的银行卡，就能走遍大连。
为服务好外籍来华人员支付需求，自3月起，中国银联大连分公司启动并落实了“锦绣行动2024”，以“全域、全场景、全解决方案”为目标，面向外籍人员提供涵盖银联卡、二维码钱包、非接支付在内的全解决服务方案。大到景区门票，小到买水吃饭，银行卡、手机扫码支付成为境内外来连游客的得力助手。
不过，在实践中，外卡刷卡也曾一度出现难点和痛点。“现在境内银行卡刷卡手续费大概是0.6%，但外卡普遍在3%左右。”在采访中，业内人士告诉《金融时报》记者，“外卡刷卡手续费率比国内银行卡要高，大型商场和酒店不会因为手续费高就不愿意受理外卡，但这会导致一些小商户受理外卡的积极性不足。”
自《意见》印发以来，人民银行会同相关行业主管部门，结合来华人员动线轨迹，划定商圈、景区、机场、酒店等重点场所、重点商户，加快推进境外银行卡受理改造。目前，重点商户的外卡受理覆盖率大幅提高，受理环境显著改善。据主要银行卡组织统计，2024年6月，境外银行卡支付161万笔，金额29亿元，交易量较2月基本翻番。在实践中，外卡手续费较高是外卡受理改造的堵点之一，部分商户反映外卡手续费率较高，影响了外卡受理意愿。在各方共同努力下，6月15日，维萨、万事达在中国大陆地区降费工作系统改造完成，并积极配合收单银行和收单机构进行系统改造。据了解，国内收单机构已根据维萨、万事达发布的降费通知，下调除部分特定行业外商户线下刷卡交易的手续费，收单机构基本已于6月底完成降费工作，包括商户费率系统改造、商户告知、协议更换等工作，后续将用好这一手续费政策红利，进一步加强外卡收单场景建设，切实服务境外来华人士支付便利。
推进支付便利化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不能一蹴而就，创新举措就在一次次沟通中得以涌现。《金融时报》记者在走访俄罗斯风情街商户时就听到了这样的故事。
“俄罗斯风情街里较大商户都配备了POS机，但小商贩没有办理刷外卡POS机的资质。为此，我们在俄罗斯风情街设置了3台移动POS机，如果外籍游客有刷卡需求，商户可以给市场管理方打电话，工作人员就会带着POS机过来。另外，俄罗斯风情街入口处设置了零钱兑换点，可以换零钱。”业内人士告诉《金融时报》记者，为了提升外籍游客支付体验，俄罗斯风情街采用了“类集中收银”的创新方式。
“这种支付方式可以理解为商场里设置集中收银的柜台，顾客买了东西之后需要在商场的柜台付款。”业内人士表示，这些创新措施来之不易，需要在工作推进过程中一次次地商讨、磨合。
优化支付服务是一项系统工程，需多方面综合施策、共同发力，建立跨部门协作机制。为此，人民银行大连市分行牵头，与大连市机场、车站、港口、文旅局、商务局、交通局、卫健委等多个部门对接，建立人民银行系统、行业主管、金融机构三方协同机制，打通堵点、快速推进，共同做好支付服务工作。
大连市商务局消费促进处处长宁颖华在接受《金融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大连市商务局会同人民银行大连市分行于今年3月联合下发相关文件，明确具体任务、确定重点商户、完善推进机制。在工作开展中，协调重点街区、重点商场开展外卡POS机受理、ATM机布放工作；创新开展调研验收工作，实地走访摸排；组织推动POS机财政补贴相关工作，进一步完善补贴方案，多措并举提升重点商圈境外来连人员支付服务水平。目前，大连10余个大型商场的2000余个商户支持受理外卡、“外卡内绑”“外包内用”移动支付方式和现金找零，进一步增强了消费场景支付方式的兼容性、便利性。
大连市文化和旅游局产业发展处一级主任科员王珺琦告诉《金融时报》记者，今年年初以来，大连市文旅局联合人民银行大连市分行，以提升老年人、外籍来华人员等群体支付便利性为着力点，联动各家金融机构，在三星级以上酒店、A级景区、省级旅游度假区等120个文旅消费场景，构建包容多样的支付受理环境，保障消费者自主选择支付方式及工具的权利。
优化支付服务的外溢效应正持续显现。“我们正在打造‘宜居宜业宜游’的国际滨海旅游目的地，提升支付便利化水平的相关举措，有助于提升外籍游客对于大连的好感度，提升大连的城市形象。”王珺琦表示，今年6月达沃斯论坛期间，一些外籍客人对于大连的评价很高，除了优美的风景，便利的支付体验也给他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有助于吸引更多外籍友人到来。（记者 徐贝贝 通讯员 孟凡昊）
编辑/田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