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澡师傅见证了哈尔滨的火爆程度。

南岗区一家温泉会馆的营业总监告诉记者，客流量最多时，一天接待了1100多人，没时间休息，搓澡师傅和员工坐在凳子上对付了一宿。热道里区一家洗浴中心，各式各样的行李箱挤在大堂里，想搓澡要排队，一位网友说，他前面排了80号人，后面还有60号，他夹在中间，纠结去留。

某平台数据显示，元旦假期，哈尔滨地区排名第一的热搜词是“洗浴”，搜索量同比增长375.5%。洗浴交易额同比增速404.6%，订单量同比增速324.1%，交易用户数同比增速331.1%。

搓澡和冰雪一起成了东北的符号，1月初，社交平台上急呼，“搓澡大姨人手不足，哈尔滨连夜从沈阳调集1000名搓澡大姨支援哈尔滨”，这又为搓澡添加了些戏剧化色彩。

“搓澡床的位置是固定的，洗浴中心的面积是有限的，多少张床配多少技师，调那么多人来也没法干呀。”黑龙江沐浴行业协会会长王孝宇紧急辟谣。

剥去网络杂音，沐浴行业这几年的发展是艰难的。“松北区和道里区，离旅游景点近，吃到了旅游热的红利，其他区域还是正常的。”王孝宇说，愿意学技术的人少了，技师老龄化严重，他们也在寻找出路。

对此，哈尔滨当地媒体曾发文感慨：兴旺的东北沐浴业，正面临搓澡技师断层现状。很可能，以后在外洗浴时大喊一声“师傅，搓澡！”，等来的只有无人应答的寂寞。

“整体上，年轻人干这个的越来越少，基本上都是40岁往上，50多甚至60的都有……不仅在哈尔滨，搓澡工年龄断层的现象全国都很普遍，就连扬州也一样。”很多搓澡工表示，年轻人不愿意入行，更愿意选择快递、外卖及短视频等自由度更高的行业。

旅游热是一个机会，让沐浴被看见。为了给游客营造更好的环境，协会要求洗浴中心明码标价，杜绝溢价，“现在就是要保证零投诉。”王孝宇说，有些洗浴中心甚至增加成本，为游客提供免费冻梨、红肠等哈尔滨特色。

对话王孝宇：协会倡导杜绝溢价，零投诉

记者：这段时间洗浴中心的客流量增加明显吗？

王孝宇：只是旅游区，比如松北区和道里区，这两个区的店增加了很多游客，其他区域还是正常的。

因为每个店的吞吐量是固定的，更衣柜的数量是固定的，如果达到饱和状态，就不会再接待了。所以网上说我们跟沈阳借了1000人，那是不真实的，店里搓澡床是固定的，有多少床就配多少个技师。

记者：为接待大量游客，协会做了哪些准备？

王孝宇：哈尔滨人不出去洗澡，把资源让给游客，这是市民自发的行为，我们现在都控制自己的出行，天是寒冷的，但哈尔滨人很热情。

我们协会一开始就发文倡导，要提高服务质量，杜绝投诉，杜绝溢价，明码实价。这段时间，哈尔滨的沐浴行业、餐饮行业几乎没有涨价，跟平常一个价格。有些洗浴中心会增加营业成本，比如增加免费项目，免费的行李寄存，提供免费的冻梨、红肠等哈尔滨特产还有饮品水果。

这次旅游爆火，我们早前已经做足了功课，把握好市场价格调控，拿出全部的热情和能力去服务，我们要求做到零投诉。

记者：本次旅游热是否提振了沐浴行业的信心？

王孝宇：其实2020年之前，我们这个行业还是挺稳健的，后来，行业受到一些损失，再加上大家的消费观念、消费习惯的转变，线上模式冲击线下营销，我们受到了很多影响。

今年新开的洗浴中心不多了，我所知道的只有一家。游客来了，信心还是可以的，但游客的消费不高，来的年轻人比较多，就是来感受一下，而洗浴中心的利润主要来自按摩、吃饭等各种项目消费。

搓澡技师大多来自河南、四川

记者：黑龙江沐浴行业协会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王孝宇：1994年哈尔滨第一家商务浴场开业，也是全国最早的洗浴中心，这是洗浴发展的前期，当时店里的人均消费接近200元。后来，沐浴场馆环境档次不断提升，2007年前后达到了一个比拼巅峰。

为了方便行业交流、培训，加强行业自律，2012年哈尔滨沐浴行业协会成立，2018年黑龙江沐浴行业协会成立。

记者：哈尔滨沐浴行业有什么特点？

王孝宇：网上很多人说带2万块钱到哈尔滨都花不完，说明哈尔滨的消费是优惠的，是实实在在的。这边洗浴消费价格很低，我们搓澡就四五十块钱。

我们这边，搓澡是一种文化，很多人就是为了搓澡才去洗澡的。女士搓澡比例高一点，能达60%到70%，男士的搓澡比例在35%到40%左右。女士比较注重洗浴文化，经常做奶浴、柠檬浴等，还有各种美容护肤项目。男士一般商务洽谈、喝茶聊天多一点，大家的需求不一样。

记者：如何培养搓澡技师？

王孝宇：培养技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搓澡根据人体不同部位触觉，精准施用不同力道，讲究“八轻八重”，一次高质量的搓澡如同于中高强度运动，能加速燃脂、缓解肌肉疲劳、促进表皮微循、改善睡眠、提高皮肤代谢功能。

原先我们都用扬州的搓澡技师，扬州搓背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现在扬州经济条件好了，人们不愿意来工作，原先的技师也越来越年长，出现了断档。目前，河南、四川的劳动力弥补了搓澡市场的缺工状态。

搓澡技师老龄化严重

记者：这些年，搓澡技术有哪些发展？

王孝宇：现在讲究医疗保健型搓澡模式，有穴位式搓澡和针灸式搓澡，从技术上、服务耐心和手法的渗透上都给技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目前的培养模式是洗浴中心自己的技师培训新员工。

2021年我考虑过建搓澡学校，但黑龙江不是沐浴行业的输出大省，劳动力少，所以就放下了。年轻人就业机会变多了，我们招人很困难。

记者：搓澡技师的职业寿命有多长？

王孝宇：人到五十几岁体力就不支了，搓澡技师一天劳动强度大，一般要工作10个小时，搓澡的起步时间就是20分钟，有的项目需要30分钟。优秀的搓澡技师在私底下是要练功的，要提着30斤的铅块练手劲儿，练得多职业寿命才能更长。

为了提高搓澡技师的收入，洗浴中心会根据他们搓澡的渗透力、保健效果进行分级，大师级的价格高一些。

记者：这几年，洗浴中心的经营模式有哪些变化？

王孝宇：哈尔滨的经营模式在全国来说是很新颖的，我们有茶室、儿童乐园，还有养生场所，比如汗蒸、理疗、中医馆等，主题性很强，在这个行业里有一定的引领作用。竞争也确实激烈，但对于门店来说，练好自己的内功就可以了。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