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小时候，我们总渴望“长大”，以为成年人的世界没有考试和难题，充满自由。长大了，我们又渴望回到“小时候”，因为我们发现，成年人的世界不仅没有“自由”，更没有“容易”。我们责备孩子不懂得珍惜年少好时光，可孩子却说，他们有太多太多成长的烦恼……

偶尔漏水的友谊小船

人大附中朝阳学校 赵伊桐

“我宣布，xx学校秋季运动会现在开始！”台上清脆而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愣了一下，是小季，她当选主持人了？望着众人瞩目的光点，心头无端掠过一丝阴影，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而台上的她似乎并不轻松，故作自信的嗓音底下也在微微发颤。我有些好笑，突然又惊觉自己怎么能嘲弄最好的朋友，阳光并不热，竟让我生出一种莫名的烦躁。

或许是太紧张了，小季一急把“请校长讲话”说成了“请校长唱歌”。台下自然有顽皮的学生笑作一团，操场上开始窃窃私语，我赶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小季的窘境。

直到运动会结束，我都没能找到小季的身影。和几个同学并肩往食堂走，有人开始笑谈：“今天那个主持人也太逗了，话都说不利索。”我心里一紧，想要分辩什么，但笑声压过了我的思索，话一出口却变成了：“对啊，校长怎么可能唱歌。”一回头正对上那双熟悉却没有一丝笑意的眼睛，“原来你也这样想。”小季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而去。我张了张嘴，道歉的话涌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了回去，看着几片飘零的枯叶缓缓覆上她走过的路面。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会没事的吧，我们是朋友。

然而事情并不尽如人意，小季好像打定主意疏远我了。她再也不串班给我投喂零食，再也不约我一同去找老师答疑，楼道里的碰面都以冷漠的擦肩而过告终。而我，好几次鼓足勇气去敲她的班门，刚握到门把手就开始心神不定，门内熟悉的欢笑声往往令我落荒而逃。

又一天，我刚到学校，拿书的时候位斗里落出一张字条，依旧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字体，“一个正式的告别显得更加真诚”。我愣了一下，没有意想中的痛彻心扉，只觉得心像是被撕开了，空落落地渗着冷风。我攥着字条踱到窗边，零星的雨丝飘进屋里，灌进眼里的风苦涩涩的，胀得眼眶生疼。

这堵冰墙仿佛我用尽力气也化不开，偏偏锁上又布满了斑驳的铜锈。反常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喂，你的小季同学呢？绝交了？”我的心猛然揪了一下，这是真的吗？这节课我什么也没有听进去，恍惚间只见两个小女孩肩上吊着大大的书包，嬉笑着追逐而来；转眼又成了长发披肩的少女，并坐在长椅上笑着讲话。黑暗中有一点光淌过十六年光阴，记忆深处却是一片朦胧。

辗转反侧半宿，我爬起来，对着窗外圆圆的月、冷冷的清辉愣神，原来咫尺真的能变成天涯。刷刷写下几行字，“对不起”三个大字显得格外刺眼。第二天早读前做贼一般地把字条塞进她的柜子，提心吊胆过了几天也没有回音，每天颤抖着手臂检查柜门依旧是空荡荡没有痕迹。莫名竟有一丝心安，我道过歉了，再不原谅就是她的事了吧？

久违的微信突然蹦出消息，她约我出去滑冰。初见拘谨，却是她先笑了出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她深棕色的头发被大风撩得乱纷纷的，一下下拍打着我的肩，像一股暖流遍布我全身，这是谅解的姿势。忽然明白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幼稚可笑，朋友间本就并非无话不说，出口伤人又不敢致歉更是懦弱的表现。

记得她说，过去的终将过去，希望可以不要再emo，希望可以和喜欢的人长长久久。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到。也许这就是长大吧，有为损失负责的勇气，有尊重为本的待人态度，才能不错过生命中的每一点光。

【教师评语】

女孩儿的心事你别猜，猜也不明白，小作者能用细腻真挚的笔娓娓道来。她讲了自己与好友的一段往事：好友当选主持却没告诉“我”，一点点生气夹杂着嫉妒在听到好友“发颤的声音”时，化为了惭愧。面对好友的错误，别人嘲笑着，本想维护好友的“我”却因为从众心理，话到嘴边变了味道。友谊的小船翻了，成长的烦恼来了。好友“体面的告别”让“我”开始反省，真诚的道歉后似乎获得坦然，但直到好友冰场上诚挚的拍打才让“我”彻底明白友谊的真谛：那是两个同样成熟自尊、有勇气面对自己错误的人的彼此珍惜。成长少不了烦恼，友谊小船也偶尔漏水，但正是这些意外，让我们成长为更好的自己，方可驾驶上更坚定的友谊之船。（指导教师：刘婷）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