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王龙正:演员都挺自虐的,要不断地击碎重建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3-05-04 15:26

出演过《心理罪》《白夜追凶》《隐秘而伟大》等多部佳作的王龙正是中生代演员中公认的“演技派”,虽然已经参与过一些谍战剧,但是王龙正在看完《暴风》的剧本后依然被打动,被自己所扮演的地下党江河的故事“虐”到。

正在上映的电影《暴风》由香港导演陈嘉上执导,陈伟霆、王千源、王龙正、王紫璇、尹正等主演,以20世纪30年代中央红色交通线上的汕头绝密交通站为故事背景,讲述了发生在隐蔽战线中迷雾重重的人性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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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鉴经验不是太有生命力,需要重新在里面生活一次

王龙正表示,他接拍《暴风》的原因有二,“一是导演陈嘉上,陈嘉上导演是个很优秀的导演,从小就看他的很多片子,挺期待跟他合作,没想到他能找到我。其二,是剧本,看完剧本我觉得有意思,这里面牵扯到兄弟情,爱情等情谊,在那个时代背景下,有很多情感的展现,我觉得跟以往的谍战片还是有点儿不太一样。我看完剧本的第一印象,就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那种闷热潮湿。”

王龙正在片中扮演的江河表面是个商人,实际是一名地下党,身兼多重艰巨的任务,一方面要与战友接洽上,一方面又要与王千源扮演的叛徒王历文周旋,同时还要隐忍与爱人王紫璇的关系。王龙正说:“这个人物一直在压抑中,在那个时代背景下,我觉得英雄人物都是这样舍家为国、舍身为国。我觉得他与竹君的这段情感特别虐,这种爱情也象征着一种理想,牺牲了自己,为了让他所爱所希望的美好永远地存留下来。这个角色内心还是非常丰富的,表面上看起来好像风平浪静,其实暗潮汹涌。”

虽然之前演过谍战剧,但是,王龙正认为每个故事都不同,要展现的也不一样,因此拍《暴风》对他并无表演上的“轻车熟路”之感,同样要付出全部努力去体会去观察。“每一部作品都是新鲜的,你的人物身份是新鲜的,和你合作的演员也是不同的,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新的。其实我觉得演过同题材戏,经验可能会对你的下一次表演有些借鉴,但是这种借鉴不是太有生命力,还是需要你重新感受,重新在里面生活一次。比如,我和王千源合作是一种感觉,而同样的戏换一个演员合作就是完全不一样的质感,这是所有人无法控制的,也是表演最有意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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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合作很愉快,即兴的碰撞会呈现有生命力的表演

《暴风》中有不少枪战戏和爆炸戏,王龙正坦言自己开始有点“怵”,“会有杂念,想着别跑错了,别受伤,有一点担心。文戏可以不断去磨合,去切磋,这种武戏,尤其这种埋炸点的戏,注意力要高度集中,一条没成功或者效果不好,就会浪费所有人的时间。”

因为准备充分认真,所以王龙正说拍摄的时候很顺利。“演员们都很拼,像陈伟霆和王千源,真的把自己烧着了,最后那场打戏我们都是自己上,要求真实性。而且其中第一场枪战戏是近距离射击,空间挺小的,离得很近,你演时脑子里要想你的动作路线,担心不要打着别人,也不能让别人打着你,还得演出那种特别坚定、特别帅气的感觉,挑战还是很大的。我觉得也是一次很好的体验,可能未来再有这种戏就会从容很多。”

而说起与陈嘉上导演,以及陈伟霆、王千源等人的这次合作,王龙正表示很愉快,因为彼此经常会碰撞出火花,有很多即兴的发挥:“基本上我们每场戏都有一些即兴的戏份,陈嘉上导演特别尊重演员创作,基本每一场戏的现场对词、走戏,如果哪儿不舒服或者哪不太合理的话,他就会调整,他给演员的空间非常大,也非常信任大家。导演也即兴想法特别多,看到我们的表现,也会立刻有想法,经常到了现场,就会拿出新剧本。在走戏的时候我们有即兴发挥,他也会记录下来,然后拍摄时按我们即兴切磋的版本来。”

王龙正喜欢这种即兴发挥,“非常好,也是非常难得的,因为只有即兴的碰撞,你才可能出来比较有生命力的表演。这个时候其实已经不算表演了,就是真的了,是你那一瞬间感受到的,然后你瞬间就反馈回去了,不管是你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感受什么,我觉得这都是最准确的,是最有生命力的。”

首次和陈伟霆和王千源合作,王龙正称赞陈伟霆非常敬业,非常拼,“兴奋度、状态都提得相当高,我们之间彼此还都非常关心,因为要跑炸点、有打戏,大家还会互相关心‘怎么样?没事吧?’非常暖。”

至于王千源,王龙正称赞那是影帝级别的演员,专业上没得说,非常优秀,“刚跟他演对手戏时,就有一种非常强大的压迫感,但他生活当中又不是这样,在现场只要一穿上戏服就气场强大。真的非常棒,值得我这个后辈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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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和观众的关系,应该是呼吸的关系

喜欢在拍摄时即兴创作,或许与王龙正曾做了10年话剧演员有关,王龙正感谢自己的话剧表演经历,对演影视剧帮助很大,“话剧不允许你在现场出现失误,如果失误的话,也要瞬间把它化解,甚至于让观众看不出。话剧演员的这种能力,对于拍影视剧来说非常好,即兴碰撞可能会比没有演过舞台上训练的演员空间要更大一点。”

在王龙正看来,表演最重要的并不是要演出来什么,“其实你要隐藏你的表演,这才是真正的表演。”对于何为好的表演,王龙正表示,没有唯一的标准,对他而言就是尽量展现人物心理,和观众产生共鸣,“让观众能够感受到你,知道你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王龙正认为演员和观众的这种关系,应该是呼吸的关系,“要和观众调到一个频道上,如果不能做到都在吸气,或者都在呼气的同频共振,我觉得这个角色就失败了,如果一呼一吸,节奏跟观众感受都特别合拍,我觉得这个角色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会被认可。”

虽然这几年也有人邀请王龙正演话剧,但都他推掉了,“暂时觉得有点不太敢触碰,演话剧需要一个非常好的状态,非常简单的生活方式,需要一个非常大的能量,我现在不敢触碰,因为我觉得现在好像没那么大能量在舞台上。一个优秀的舞台剧演员,其实是掌控者。他在掌控观演关系,聚合所有气场,把控着剧场,他要你笑你就得笑,让你哭你就得哭,让你窒息你就得窒息,我觉得难就难在这,演话剧需要非常大的能量。”

但王龙正也表示,“可能有一天有一个话剧作品特别吸引我,我就会去演。现在没想那么多,但是我觉得不管是演话剧,还是影视剧,在某种程度上对表演者来说,都要付出心血。其实,好几个月,或者很长一段时间老琢磨一个事儿,是挺可怕的,有时候你会把自己给琢磨迷乱了。我有时候开玩笑说,其实演员挺自虐的,他要不断否定自己,把自己完全拆碎,然后重建,这个拆碎重建的过程,如果你做不到,可能也就差不多就演到头了,成了我们说的‘行货演员’,或者是演什么都那样了。演员但凡对自己有点要求,就是要自虐,不断地击碎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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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是双刃剑,保持状态的方法是“动静结合”

这个“自虐”的过程让王龙正觉得演每一部戏都挺难,“难在表演中很多的未知,你平时的想象,或者你自己的构思,到了那个环境里可能一下就归零了,你要重新地去感受,去适应,然后去碰撞,难在这了。在这行里,想象力当然很重要,但是,又不是绝对的,有时候完全跟你想的不一样,你无法想象,还要求你随时能适应,瞬间就能适应,要有这种能力,所以每个角色我觉得演起来都不是那么轻松。”也因此,王龙正也会感到焦虑,“我觉得只要对自己有要求,没有多少演员不焦虑。”

王龙正表示,自己在戏份刚开拍时会有一个磨合期,磨合好了会渐入佳境,走上正轨就轻松了,“可怕的是,你总也上不了正轨,那这部戏就会折磨你,你会非常痛苦,所以,如果感觉气场不对,或者说融入不进去,所谓的找不到感觉,是非常可怕的,非常非常难。”

而在没开拍前,王龙正也会“细细思量”,“脑中想得多,老琢磨这件事,可能今天想一个感觉,明天想一个感觉,想了很多,有时候反而不知道怎么办。”王龙正笑说现在自己好像已经习惯这种焦虑感了,“因为就必须得是这样,焦虑其实也是好事儿,让你整个人的状态,整个感官全部都打开,你会变得更敏感,更容易接受各种信息,焦虑是双刃剑。”

为了保持状态,王龙正的方法是“动静结合”,有机会就健身,保持好身材好状态,“人到中年一胖很危险,容易被说油腻,而且显得老态笨重,所以要保持好的精气神,好的心肺功能,因为拍戏也需要体力。静的一面,就是看剧、看电影、静心,让生活变得简单,不让自己很多的能量浪费掉,因为每次演戏都要把身上的能量用掉,所以,拍完后再把能量填补回来。”

王龙正喜欢的角色是有张力的、立体而非表面的,“说白了就是厚重一点,如果说非得分个类型,我挺想演个侠客,令狐冲那种。其实演什么还是和剧本有关,第一遍看剧本的时候,你和文字能不能产生共鸣很关键,如果你对它毫无感觉,或者压根就不太喜欢,你是没有办法演好的,我觉得就像恋爱一样。”

刚毕业时,王龙正会“复盘”自己的角色挑毛病,但他现在已不执着于此,“因为你在感性创作时候,和你理性看的时候,肯定不一样,而且我觉得拍摄时每个瞬间也不一样,同一场戏拍十遍,十遍都不一样。电影本身就是遗憾的艺术,太执着于后期‘复盘’,可能也会是禁锢,在表演的当下全力以赴就最好。”

自言“网络白痴”的王龙正也很少在网上看观众评价,“我也不能看弹幕,因为看了弹幕就看不了剧,要看剧就看不了弹幕,所以,我看得不是太多,反正我每次都尽力了,别的也控制不了。”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肖扬
编辑/崔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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