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性觉醒遭遇古装甜宠,《卿卿日常》的古今价值观穿越
第一财经 2022-11-23 14:05

由古装轻喜剧《赘婿》班底打造的《卿卿日常》是眼下最火的剧集。

开播仅一周,播出平台站内热度值破万,成为爱奇艺历史上最快热度破万的剧集。云合数据显示,11月20日,《卿卿日常》蝉联连续剧热播榜排名第一,正片有效播放市场占有率达到36.1%,领先第二位《爱的二八定律》超20个百分点。轻松、愉快、舒适,《卿卿日常》被很多观众形容为“电子榨菜”:下饭。

从剧集市场来看,该剧已经取得了相当亮眼的战绩,并得到了更多品牌和广告主的青睐。与此同时,随着剧情过半,一些桥段引发争议,争议的焦点,与此前古装偶像剧比如《梦华录》后期面临的质疑有相似之处。

眼下,女性意识的张扬、独立女性的塑造已经成为诸多古装偶像剧创作者的选择,他们有意识地避开女性之间的明争暗斗,注重凸显女主角的才能和自由意志,回应女性之间守望相助的现实。不过,古装偶像剧往往发生在一个封建制度的背景之下,于是我们越来越频繁地看到:一群有着现代思维、追求独立和自由的女性,在一夫多妻制的婚姻制度中学会忍让和妥协,或是在遇到挫折的时候不得不依靠男主角力挽狂澜。

这些剧中倡导的女性独立是真“独立”还是伪“独立”?女性自我价值的实现和“甜宠”的内核是否相互违背?在这些剧集中,古今价值观不断冲撞,这些作品将持续面对观众的审视,而来自观众的反馈也将推动作品的意识向前一步。

没有“宅斗”,只有姐妹情深

《卿卿日常》改编自多木木多创作的网络小说《清穿日常》,原著讲述的是一个现代女性穿越至清朝与阿哥谈恋爱,而后当上宠妃成为皇后的故事。“清穿”是网络文学中的热门题材,通常讲述现代人因意外回到清朝,与皇子恋爱并陷入宫廷斗争的故事,此前的大热剧集《步步惊心》也属于“清穿”。在部分读者看来,《清穿日常》表面恩爱甜蜜,深究却是毛骨悚然——它展示了来自现代的女性为了融入古代宫廷生活,将自己的现代意识磨平到丢失的全过程。

《卿卿日常》对原著的基础设定进行了较大改动。首先是去掉了穿越的设定,模糊了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虚构了“九川”。在设定中,天下共分九川,混战数年后新川得胜,订立百年和盟,其余各川每年需遴选适龄女子与新川少主联姻。

九川地貌民风各不相同,男女地位、婚姻制度也有差别:比如女主人公李薇的家乡霁川是一夫一妻制;男主人公尹峥所在的新川奉行一夫多妻,讲究嫡庶有别、男尊女卑;而在丹川,由女子掌家,招赘上门。原本想蒙混过关落选回乡的李薇被新川六少主尹峥选中,二人开始了一段“先婚后爱”的故事。

轻喜剧是《卿卿日常》最鲜明的风格,剧集开篇,以误会、阴错阳差等桥段制造密集笑点。男女主角情感升温后,主打笑中带甜,二人在表明心迹之后频繁撒糖。可以看到,《卿卿日常》在摄影、剪辑上有风格,有创意,叙事节奏明快,诙谐的配乐恰到好处地烘托气氛,服化道赏心悦目,从主角到配角的表演均在水准线上,整体而言,这是一部制作精良、细节考究的影视剧。

从故事来看,主人公如同生活在一个远离纷争的桃花源。大多数情节发生在女子如云的后院,剔除了那些令观众感到厌烦的“宫斗””宅斗““争宠”的戏剧冲突,对贤妻良母、相夫教子等“女德”规训予以讽刺,也借由女性角色之口,点出联姻背后利益交换的本质:“罔顾他人意愿的指婚是强买强卖。”

剧中的女性人物没有一个反派,即便是初始对女主角有敌意的郡主,也被设定为一个孩子气的小姑娘,所做不过是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恶作剧。所有被迫来到新川的女性因为共同的处境,彼此相怜,在相处过程中也建立了深厚情谊。

观剧过程中,观众几乎不会产生愤怒的情绪,所有的难题几乎都可以在下一秒迎刃而解,唯一的反派野心勃勃却能力有限,对主角不构成实质威胁。整体氛围轻松、愉快、舒适,在结束一天职场打工人的疲惫生活之后,《卿卿日常》如同甜味剂一般,轻松化解生活带来的苦,也因此在竞争激烈的剧集市场赢得了一片天地。

先进与落后观念交替出现

《卿卿日常》故事中的男男女女都是古人,但认同的规则、理念却大相径庭,李薇如同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离经叛道的闯入者。主角光环傍身的她遇到了一个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伴侣。而其他姐妹并没有她这样的好运气。

在一夫多妻的深宅后院,隐藏着许多女性悲剧。比如三少主,在拥有了指婚的正妻之外,四处搜罗长相姣好出身低微的民间女子,以诱骗的方式将这些女子纳为小。她们本来的名字被抛弃,二十四节气比如霜降、白露等成了她们新的名字。这些“二十四节气”姑娘尽管对丈夫心存不满,却困于后院无法逃离,只能报团取暖。《卿卿日常》的选择是指出她们的生存困境,又以嬉笑怒骂的方式,消解悲剧的沉重感。

再如,由于李薇出身微寒,只能做侧夫人。正夫人是一位来自金川、能力才干超群的郡主。这位郡主目标明确,与尹峥达成协议,帮助他坐稳朝堂的那一天,她就要回自己的自由。尽管在情感上,郡主并不是男女主人公感情的障碍,而是二人的幕僚和同盟,但为了掩人耳目,李薇不得不忍让,在人前扮演好一个“小妾”的角色,隐藏于后院,没有出入厅堂的权力。尽管剧中台词和对白频频强调自由的价值,但行动上却没有看到主人公有真正的对陈旧体制的反抗,相反,在爱情的名义下,不合理的制度常常被合理化。

在今天的古装偶像剧,我们可以看到,那些意识明显落后于观众的产品已经被淘汰出局,女性独立、自由意志和女性之间的相助,已经越来越成为影视剧创作的标配,但如果这些元素仅仅作为口号或是标语出现,与剧情本身没有做到完美契合,便会让观众感到悬浮和矛盾。

另一方面,今天的国产剧创作者,正在回应着女性意识觉醒的现实,想方设法贴近观众的审美需求,在讲述爱情故事的同时,也有意识地注重男女平等,而不再像过去那样致力于塑造千篇一律的菟丝花。相较于基于男频文改编的《赘婿》,《卿卿日常》更多凸显了女性价值与女性力量,每一个女性角色都可爱可亲,令人影响深刻。

在最新的剧情当中,“二十四节气”姑娘们终于勇敢地走出深深庭院,联手创办酒楼,打破人们对女性只能仰人鼻息,离开家庭和男性就无法自立的偏见。她们还有一个更远大的目标:改变规则,庇护和帮助更多有相同遭遇却无处落脚的女性,过上自食其力的生活。她们的未来,也可能会在后续的故事中,迎来新的转机。

编辑/樊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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