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邮轮业正在遭到新冠变异毒株Omicron的新一轮冲击。

11月26日，世界卫生组织(WHO)将在南非发现的新冠变异毒株B.1.1.529列为“值得关切的变异株”，并命名为Omicron。短短数日，这个毒株已经蔓延至23个国家和地区。

因全球旅行逐渐解禁正缓慢回温的邮轮业损失惨重，11月26日-12月1日短短四个工作日，全球三大邮轮运营商嘉年华(NYSE:CCL)、皇家加勒比邮轮(NYSE:RCL)和挪威邮轮(NYSE:NCLH)股价纷纷重挫18.75%、17.96%和21.38%。

尤其是12月1日当天，嘉年华收盘价仅为16.38美元/股，较前一个交易日大跌7.04%，创下过去一年来股价新低，与之同命运的皇家加勒比邮轮大跌7.95%，挪威邮轮大跌8.82%，两家公司的股价同样创下一年来新低。

脆弱的邮轮业，还能真正恢复元气吗？

疫情下艰难求生

在新冠疫情暴发之前，邮轮旅游是全球各地最受欢迎的度假和休闲方式之一。据国际邮轮协会(CLIA)披露的数据，2019年全球远洋邮轮的客运量为3000万人次，2018年是2820万人次，平均增幅在6%-7%之间。但疫情改变了这条增长曲线。

2020年1月底暴发新冠疫情以来，除个别地区外，发生病例最集中的地方便是邮轮。

2020年2月和3月，日本外海的“钻石公主号”和美国外海的“至尊公主号”两艘邮轮相继发生新冠病毒疾病群聚感染，导致成百上千名乘客被封锁在船上隔离检疫，最终感染人数分别突破712人和21人，还造成数名乘客死亡。

这不是个案，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去年7月曾透露，该机构收集的数据显示，邮轮上至少已经有2973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或类似病例，死亡病例达34例。另外，在123艘不同的邮轮上，共有99艘暴发过疫情。基于邮轮上新冠病毒的传播风险比其他环境更大，从3月14日起，CDC对邮轮发了禁航令并即日生效。

美国是全球邮轮公司的主要客源地。据嘉年华集团数据，2019年集团接待来自美国和加拿大的游客共计717万人次，占总游客数量的55.7%。皇家加勒比邮轮的数据则显示，2019年北美航线贡献了约63.92亿美元的营收，占总营收的58.37%。

因此CDC的禁航令一出，全球邮轮市场开始大规模停摆。当时，全球各国邮轮码头外海飘着无法靠岸的邮轮，游客们对乘坐邮轮也产生了恐惧。资本市场疯狂抛售邮轮股，去年3月嘉年华股价最低时只有7.03美元，较疫情前的51.94美元高点暴跌了84.9%，皇家加勒比邮轮的股价同期也探至19.25美元，较高点的135.31美元暴跌了85.77%，挪威邮轮的股价则是暴跌了88.2%。

资本市场不看好、又没有现金流的邮轮公司相继倒下。日本神户夜光邮轮公司在2020年3月初即宣告破产，成为疫情中首个“倒下”的邮轮公司。随后西班牙的普尔曼邮轮、瑞典Birka邮轮、英国邮轮公司CMV、德国FTI邮轮、美国的Blount Small Ship Adventures相继破产，印度Jurgen邮轮也停航甚久引致破产传言。

2020年新冠疫情一波一波爆发、消减，“禁航令”也一再延长，邮轮迟迟不能复航，经营状况惨不忍睹。2020年的业绩报告是各大邮轮公司有史以来最难看的一次。

在2020财年，嘉年华集团营业收入55.95亿美元，同比减少73.13%；净亏损102.36亿美元。皇家加勒比营收22.09亿美元，同比减少79.83%；净亏损58亿美元。挪威邮轮营收12.80亿美元，同比下跌80.19%，净亏损40.13亿美元。

也就是说，三家邮轮巨头2020年共亏损逾200亿美元，市值蒸发超过500亿美元。2020年全年，嘉年华股价下跌56.6%，皇家加勒比邮轮下跌44%，挪威邮轮下跌55.6%。

各国政府也纷纷采取措施帮助邮轮业渡过难关。例如印度政府实施邮轮税费优惠政策，降低60%—70%的港口费用。在政府的支持下，邮轮公司艰难求存开源节流，并进一步完善了邮轮卫生防控体系。

一些邮轮公司为了削减开支、回流资金，不得不出售许多旗下邮轮。因为船队在过去一年中大多处于闲置状态，邮轮运营商一直在烧钱。即使邮轮没有航行，邮轮公司也要付出巨大的成本，船只停靠在港口必须支付靠港费，同时每艘邮轮需要大约100名工作人员维持船只，例如引擎室技工、清洁工、电工、厨师和医护人员等。

尽管遭遇重创，值得一提的是邮轮旅游消费市场依然具有较大需求。根据预订网站cruisecompete的数据，2021年邮轮预订量有望较2019年增长40%，其中11%的预订量来自2020年取消出游计划的游客。

而邮轮评论网站cruisecritic.com对4600多名邮轮游客进行的在线调查显示，75%的被调查者计划在疫情结束后恢复与以往相同的航次，甚至有部分人表示在疫情结束后将更加频繁地参与邮轮旅游。瑞银集团的报告也显示，有76%的邮轮游客选择改签而不是退款。

新毒株打击复苏之路

2020年下半年，随着疫情趋缓，亚洲、欧洲邮轮开始零星复航，2020年11月，CDC解除了“禁航令”，北美邮轮市场开始全面复苏。

为了让乘客们安心，全球多家邮轮公司推出安全卫生防控规定。除了通常的防疫措施如升级船只通风、消杀，各大邮轮公司也建立了更加长远的安全机制，皇家加勒比和挪威邮轮开展合作，成立了“安心启航专家组”，MSC地中海邮轮组建“蓝丝带”专家组，并与医疗服务咨询公司合作完善健康安全规程。资本层面，嘉年华通过债务和股票融资260亿美元，其他邮轮公司也在开拓市场，为今年需求回升做足了准备。

进入2021年，随着疫苗普及和旅行限制放松，全球的经济、生活秩序逐渐恢复。在美国消费的强劲带动下，邮轮行业也在疫情中缓慢复苏。嘉年华集团总裁兼首席执行官Arnold Donald称，该公司2022年的预订量已回到历史最高水平，今年第二季度的预订量较第一季度环比增长了45%。

截至今年8月31日，嘉年华集团旗下9个邮轮品牌中有8个已经恢复运营，占其运力的35%。该公司计划在11月30日前恢复50艘船的运营，占其运力的61%；到2022年6月前恢复71艘船的运营，占其运力的75%。

整个邮轮行业仍继续扩大远期产能，各邮轮公司已经下了超过100艘邮轮的订单，疫情期间无一取消。另一个好消息是，据邮轮产经新闻报道，12月份全球68个品牌有239艘邮轮将投入运营，占全球邮轮总数的58%。

一切正在好转，直到Omicron的突然出现。

比如，目前南非开普敦正准备开启“邮轮季”，就被Omicron打得措手不及。11月30日，满载游客的豪华邮轮“欧罗巴号”(Europa)正从纳米比亚卢德里茨市驶往开普敦，原本将成为自2020年3月南非禁止邮轮进入当地港口以来，第一艘停靠在开普敦的邮轮。

然而，伴随Omicron而来的是国际旅行限制，“欧罗巴号”的拥有者——总部位于德国的全球第一大综合旅游集团途易，决定改道，让船上游客在核酸检测阴性后打道回府。现在，欧盟、英国和美国因Omicron实施的旅行限制已导致开普敦的三个最大旅游市场被切断。

挪威邮轮公司也第一时间宣布取消2021年12月3日至2022年1月26日期间“翡翠号”的五次航行，以此应对Omicron。皇家加勒比旗下的精钻会邮轮公司声明，在南非的航行只对当地居民开放，他们将在该公司的健康和安全协议的保护下航行。包括水晶邮轮、庞洛邮轮、丽晶七海和银海邮轮在内的邮轮公司，都计划在整个春季进行一次性港口停靠或周转。

虽然邮轮业股价在Omicron消息冲击的这几日遭受重挫，不过12月2日，三大邮轮股票又强劲反弹，嘉年华当天涨幅9.22%，皇家加勒比邮轮涨7.17%，挪威邮轮涨7.7%，投资者似乎在逐渐消化对新毒株的恐慌。

纵然全球已有56个国家和地区宣布调整防疫措施，包括设置入境限制、强化疫苗接种等，以延缓Omicron变异株进入，流行病学家仍警告说，旅行限制可能为时已晚，无法阻止Omicron在全球范围内传播。目前，已有包括美国、英国、澳大利亚、中国香港等20个国家和地区出现Omicron毒株。

研究者对Omicron毒株的认识仍然有限，可能需要数周时间才能完全了解该变体的突变以及现有疫苗和治疗方法是否对它有效。英国华威大学的病毒学家劳伦斯·杨(Lawrence Young)认为，Covid-19 病毒的新变种非常令人担忧，它是迄今为止观测到的变异最严重的病毒版本。

Omicron毒株可能会成为抹平今年全球经济复苏的最大风险，尤其是对旅游业来说。世界旅游组织秘书长祖拉布·波洛利卡什维利承认，最新事态变化表明，“情况完全不可预测”，而且旅游业也无法躲过可能造成“巨大经济损失”的风险。

世界旅游组织日前宣布，受与新冠疫情相关的限制措施影响，在2020年损失2.4万亿美元之后，全球旅游业今年可能会再损失2万亿美元。损失规模超出预期。

世界旅游组织还认为旅游业的复苏是“缓慢”且“脆弱”的。因此，邮轮业何去何从，仍有待观察。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