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的清晨，当被誉为“华夏东极”的黑龙江省抚远市迎来第一缕阳光，“两江”上的渔民便提网收鱼来到城中的东极鱼市。

抚远市位于中国陆地的最东端，地处黑龙江、乌苏里江交汇处，淡水鱼资源丰富，盛产鲟鳇鱼、大马哈鱼，更“云集”了“三花五罗十八子”等东北名鱼，是世代栖息在这里的赫哲族人的“金色的鱼滩”，人们由此习惯称它为“淡水鱼都”。

尽管乍暖还寒，鱼市里依然热闹非凡。人们在鱼市里买鱼少有讲价，“新不新鲜，是不是本地鱼，一看就知道。”67岁的鱼商段立斌说，抚远人讲究“宁吃鲜鱼一口，不吃烂鱼一条”，“亲朋好友来家做客，没有‘百鱼宴’，至少得有道刹生鱼，否则就是招待不周。这是抚远人的待客之道。”

这里，是赶早抚远人的“寻鲜”地，是赶午带货主播的“淘宝”地，延续着小城的生活，见证着“鱼都”的变迁。

十几年前，抚远因过度捕捞，出现了“鱼荒”。“小时候跟父亲去打鱼，那时还是小木船，一网上来很多鱼。”鱼市旁一家鱼馆的经营者郝福勋说，“后来，大船越来越多，鱼越来越少，鱼的口感也变了，‘百鱼宴’成了一个回忆。”

为涵养渔业资源，保护生态环境，抚远市自1989年开始增殖放流，发展人工繁育大马哈鱼鱼苗、鲟鳇鱼鱼苗，并严格实行春秋两季禁渔期管理，渔船数量由最多时的780艘减少至266艘。

随着综合手段持续运用，当地的渔业生态得到有效恢复，渔民的保护意识也越来越强。“从前打到鲟鳇鱼见怪不怪，现在生怕伤到鱼，马上放生。”在鱼市里巡查的抚远市水产局渔业行政执法大队队长孙文剑说，近几年，对水质要求特别高的哲罗等冷水鱼常出现在“两江”水域，“鱼的品种和品质都上来了。”

从竭泽而渔到恢复种群、适度索取，捕鱼量小了，当地渔民放下手中的渔网“搭上”互联网，更广阔的平台带来了更多样、更丰厚的收入。

冬季的抚远异常寒冷，在他们的镜头下，神奇的“万物皆可冻”，“刀锯”鱼、倒插在雪中的大鱼……用手机代购选鱼，传授做鱼技巧，这边直播进行中，那边快递已在路上。

“过去我们就是本地卖鱼，最远也就到哈尔滨。现在，海南都有人买我家的鱼了。”鱼商姜雪莲说，直播五、六个小时，除了自己家的鱼品，还帮别人带点货，“旺季一天赚四五千元不是什么难事。”

鱼越来越火，慕名而来的游客也越来越多。近年来，抚远市着力打造“华夏东极”“两国一岛”“两江双城”“淡水鱼都”四张旅游名片，不断扩大品牌影响。“十三五”期间，共接待国内外游客341.6万人次、旅游总收入超过24亿元。

“来‘东极’，肯定要看日出、品江鱼、感受赫哲族渔猎文化。”经常带游客逛鱼市的最东青年旅社经营者官长青说，2010年自己开抚远第一家青年旅社时，交通还不便利，赶上年节客车就停运，“现在，到抚远可乘飞机、坐火车，游客还可网上预定我们的‘官师傅’私人定制‘日出之旅’。”

抚远吸引来了游客，也吸引来了官长青的合作伙伴福建人刘青敏。他们的思路一致，都认为抚远未来一定是旅游热点，“‘两江’和‘东极’是抚远的魅力，鱼是这里的文化根，赫哲族特色旅游是探寻渔猎文化的好方式。”

走进乌苏镇抓吉赫哲族村，渔民们“洗脚上岸”，办起“渔家乐”，赫哲族鱼产品的文化价值也愈发受到社会关注。“游客非常喜爱鱼皮画和鱼骨画。我们重新拾起这些技艺，除了增收，更有意义的是将这门技艺传承下去。”抚远市赫哲族鱼皮画、鱼骨画传承人宫福云说。

“我们的生活因鱼而起。”在离鱼市5分钟路程的抚远市水产局放流站大马哈鱼育苗基地，今年已孵化出的80万尾鱼苗正在饲养池中等待放流。“这些大马哈鱼苗四年后将洄游，我们希望有朝一日，洄游‘江河拥塞’的情景重现。”放流站工作人员万元说。

文/张涛

编辑/倪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