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悦（化名）来旅游的前一段时间，“中国雪乡”又上了热搜。

雪乡，位于黑龙江牡丹江海林市双峰林场。因贝加尔湖冷空气与日本海暖湿气流在此频繁交汇，造就了“夏无三日晴，冬雪漫林间”的独特小气候。雪凇、雪挂、雪景，千姿百态，傍晚时分，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和一个个“雪蘑菇”相映成趣。因此，其成为众多游客向往的冬季旅游目的地。

然而，几年前的一起“宰客”事件，将雪乡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彼时，赵悦在“全网差评最疯狂的时候”止步于离雪乡不足50公里的二浪河。一晃3年过去了，舆论仍不时发酵，为此当地媒体力挺雪乡，发表了《叹一声雪乡“窦娥冤”》的评论，引发热议。

那么，到底游客的雪乡之旅是怎样的？

明码标价

网络消息和权威通报交织，赵悦想看看“真实的雪乡到底怎样”，促使她下定决心的是一条“黑龙江省加强冬季旅游市场秩序整治”新闻。

据黑龙江省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对外通报，为打造良好旅游环境，让游客在龙江放心游满意归，黑龙江将切实做到“投诉即赔，应赔尽赔”。

放下行李后，赵悦的第一站就是雪韵大街。

白天，大街上游人三五成群，有的体验狗拉爬犁，有的飞起无人机进行航拍；傍晚时分，沿街室外摊位成了吃货们的天堂。

特色小吃除传统烧烤外，还有热气腾腾的粘豆包、烤地瓜、烤玉米、烤土豆。马迭尔冰棍、冰糖葫芦、冻柿子、冻梨，各种水果的色彩被冻的更加鲜亮、晶莹剔透，在红灯笼的映衬下更是喜气洋洋，年味十足。

赵悦看到每个摊位前都立着牌子，上面标注着商品价格。其中，“传说中的最贵烤肠”，她看到是售价每根10元。

走进景区中的一家超市，这里摆放着多个货架，销售水果、食品、饮料等。货架上所有商品都明码标价“美汁源果粒橙6元、早餐饼干7元、好丽友·派15元”。店主表示这里毕竟是热门景区，又是山区，商品的运输成本、店铺租赁成本较高，这些都要计算在商品价格中。

“一提农夫山泉水是12瓶，我们来价是18元，你知道运费是多少钱吗？在雪乡这边即使用最大的车运输，也要折合每提5元左右。”店主说。

和赵悦一样，来自广东的游客张洁（化名）来之前，也曾看过“雪乡宰客”的文章，一度也担心，“新闻里发生的事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但来这里后，全家人玩得都很开心。她认为“雪乡”的旅游环境比较正规，“价格不算便宜，但也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海林市驻雪乡景区管委会主任赵中华看来，对于价格都是市场决定，但监管部门会针对餐饮、住宿、购物价格多次开展相关检查，重点是雪乡及沿线商户、旅游景点门票价格、停车场收费、旅游项目价格，要求必须进行价格备案、公示，并在景区显著位置悬挂了价格公示牌，注明项目内容、服务标准、单项价格、自愿选择等信息。

变与不变

从小山村到国内著名冰雪旅游景点，雪乡正在不断地成长和变化。

现在刘清林已经接过父亲刘明文的班，成为“雪乡第一家”家庭旅馆的掌舵人。1999年，双峰林杨停止了木材采伐，发展森林旅游，刘明文接待游人吃住的“影友之家”成为了雪乡第一家家庭旅馆。

伐木工人樊兆义和爱人周大姐的家庭旅馆开办之初，吃饭的人并不多，夫妻二人也着急上火，心里没底。但他家的饭店始终以林区风味“土、特、笨、绿”特色为主，一家人信奉以好吃、不贵、信得过的理念，回头客开始逐渐增多。

慢慢的，樊兆义家的家庭旅馆从最初的3个房间、接待游客12人，到如今的客房30间，可接纳游客80多人。刘明文家也经历了几次改建，目前已经拥有300多平米、25间客房、可接纳游客60多人。

如今，刘清林正盘算着今年夏天将旅馆翻盖，他想让档次更高一些，也能承接更多的游客。

刘明文和樊兆义家也是双峰林场转型的缩影。从林业工人变成旅游从业人员，雪乡人经历了观念的碰撞、转型的阵痛、产业的升级，21年的蜕变走到了今天的模样。

为了给游客提供更加专业化的服务，雪乡的管理者们对景区员工进行了统一培训，并组织了线上培训、线下实操、服务技能大赛等技能提升活动。雪乡景区还与经营业户签订《雪乡景区旅游行业诚信经营自律公约》，建立了《大众点评》评价体系，对符合标准的家庭旅馆进行等级评定，以保证服务品质。

如今，“科技元素”已经在雪乡广为应用。现任大海林局有限公司森林旅游产业发展部副部长任建鹏就是大学毕业后，赶上了景区上马“智慧景区管理系统”。

2020年12月28日下午3点半，雪乡智慧景区综合管理平台实时数据显示，广东、湖南、江苏的游客数量名列雪乡游客量的前三名，广东的游客基本占了1/4，总量为46859名，比第二名的湖南多出了3.2万人。

任建鹏说，精准的数据就是来源于这套“智慧雪乡”体系的投入使用。

目前，雪乡景区已实现全票种全通道人脸识别入园，成为黑龙江省首家全面采用该技术的景区。以往，线上购票游客入园要验身份证，线下购票的要验纸质票，而“刷脸”入园有效提高了景区售票检票效率。游客“刷脸”入园后，其面部信息48小时有效，期间出入雪乡无需其他凭证。

雪乡还设有一个庞大的视频监控系统，通过500多个摄像头对景区内主要街道及各个山门进行实施监测，实时监测景区内游客动态，并可通过景区IP网络广播系统，针对23个不同区域游客的人身及财产安全进行预警性提示，有效预防各种事故的发生。在遇到恶劣天气时，雪乡景区监控系统会对游客进行提醒，对人流密集区域游客进行疏散。

雪乡硬件条件不断提升，樊兆义家的家庭旅馆也在网络上不断收获好评。

一位浙江客人，在雪乡游玩时不慎将钱包丢失，没有返程路费，樊兆义就主动给客人拿了1000元钱，客人非常感动，回去后将1000元钱寄回。经过口口相传，更多的客人，冲着他家人的和淳朴和周到热情的服务而来。

樊兆义说雪乡正在不断变化，但雪乡人的质朴和热心却从未改变。

共同的雪乡

虽说是外地人，李彦林早已经把雪乡看成自己的家乡。

2014年的正月初八，李彦林应朋友邀约来到雪乡游玩，一下车，他就被雪乡独具特色的美景深深吸引。在雪乡居住的日子，更让他想起了童年和爷爷奶奶同住时老房子的记忆。春节过后，他立即紧锣密鼓的着手建设，在当地租房装修，2015年元旦开始正式营业。如今，经过6年的精心打磨，林子草堂现已成为雪乡景区内一个独具特色的民宿。

在李彦林的林子草堂，无论是普炕标间、精品民宿、特色民宿、怀旧房等不同的房型，还是东西屋、南北炕、鸡毛掸子、大炕席等生活细节，处处都流淌着东北文化、林区元素，带给游客身临其境的体验感。

进入十一月，雪乡的大雪就如约而至，雪乡也进入了旺季。此时，进入雪乡的公路清雪任务就变得非常紧急。

凌晨2点，人们还在熟睡的时候，30个身穿橘红色工作服的养护员工，顶着寒风和零下二十多度的低温，伴着漫天的风雪和20多台清雪设备的隆隆声中开始了清雪防滑工作。他们每一天的工作时间都是15个小时以上，从凌晨2、3点开始，一直到晚上5、6点结束。

亚雪换乘站至亚雪山门1.8公里，牡丹江换乘站至牡丹江山门1.5公里，山河屯换乘站至山河屯山门1.3公里，20名观光车司机，每天行车总数近3000公里。每天都在重复同样的工作，走着同样的路线，但雪乡景区旅游观光车队的司机师傅们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

雪乡景区亚雪换乘站办公室内，景区观光车队队长王蕾手拿对讲机正在对亚雪、牡丹江、五常三处换乘站的观光车进行调度与派遣。说这里是办公室，其实就是洗手间内靠窗一平方左右米的地方，窗前放着一张椅子，窗台上摆放着出车记录及各种办公用品，这就是“办公桌”。

“在这地方办公主要是因为这里有一面窗户，能瞭望到整个停车场，可以及时看到游客出行和车辆运乘的安全情况，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后，通过对讲机告诉大家注意事项。”王蕾解释道。

这里不仅是工作区也是生活区，为了方便游客出行，观光车队每天的工作时间是早7时至晚21时，24小时备勤，而车辆的调配更容不得半点空闲，王蕾从早到晚几乎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岗位，中饭和晚饭都是由同事帮忙打回来，就在卫生间门口边工作边吃。“办公桌”后一米远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折叠床，是值夜班驾驶员的“寝室”，自2015年雪乡景区成立观光车队后，三个换乘站内的洗手间就成了他们的临时“办公室”和“寝室”。

“雪乡是龙江冬季冰雪旅游的金字招牌，要保护好擦亮它。”2019年，时任黑龙江省长王文涛说。

“雪乡就是一棵树，我们就是树上的藤，只有雪乡这棵树旺盛了，藤才更长青。”李彦林说这是大家共同的雪乡。

离开雪乡的时候，赵悦还不断拍着路边的风景照，她想着如果疫情不反复，明年也准备带家人来看看。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朱健勇
摄影/北京青年报记者 朱健勇
编辑/王浩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