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戴姆勒克莱斯勒推出了一款“零升车”（zero-litre car）——一款以氢为动力的梅赛德斯NECAR 5。这款车将有助于推动汽车业摆脱化石燃料时代，并使这家总部位于斯图加特的汽车制造商成为“燃料电池技术的市场领导者”。

但在此后的几十年里，燃料电池技术已经为电池驱动的电动汽车让路——至少在乘用车方面是这样。今年4月，戴姆勒放弃了剩余的氢动力汽车，转而将其燃料电池业务集中在与沃尔沃成立合资企业、开发零排放卡车上。

竞争对手大众汽车尽管在其奥迪品牌中保留了一个小型研发部门，但长期以来一直认为氢燃料技术过于复杂和昂贵。

然而，就在德国顶级汽车制造商放弃开发燃料电池汽车之际，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领导的政府却决心将德国打造成一个氢燃料超级大国。

今年7月，德国政府公布了其国家氢燃料战略，拨出90亿欧元（约合人民币728亿元）用于这项技术的投资。德国交通部长安德烈亚斯•舒伊尔（Andreas Scheuer）表示，这项战略将为本国汽车业“带来新的未来前景，并帮助确保大量就业机会”。

尽管汽车制造商放弃了这项技术，德国仍打算成为氢超级大国

代表德国机械工程行业的VDMA表示，氢能源投资为德国提供了一个独特的机会。在电池技术和太阳能专业知识方面，德国落后于许多亚洲经济体。

该组织副总经理哈特穆特•劳恩（Hartmut Rauen）表示：“我们在全球仍处于领先地位，能够绘制出德国和欧洲的整个价值链。”

VDMA表示，许多构成德国经济支柱的家族所有中小型企业，已经具备了必要的电解和氢存储专业知识，但需要政府做出坚定承诺，才能吸引必要的投资。

尽管氢燃料电池可用于为船舶、火车和叉车提供动力，也可用于工业活动，但VDMA预计乘用车将成为最大的市场。

今年7月为VDMA进行的一项研究显示，2030年至2040年，全球氢动力汽车的销量将从100万辆增至逾1000万辆。

但德国本土汽车制造商并没有想要分一杯羹的迹象，根据咨询公司麦肯锡（McKinsey）的数据，德国只有85家氢燃料加油站，供应750多辆氢燃料汽车。

负责宝马燃料电池部门的阿克塞尔•拉克（Axel Rucker）表示：“氢燃料电池技术存在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他说：“只要氢动力汽车的加油站网络如此薄弱，客户的低需求就不会允许有利可图的大规模生产燃料电池汽车。”

“只要路上几乎没有氢燃料汽车，运营商就会犹豫地扩大他们的加油站网络。” 

氢燃料汽车加气站

汽车制造行业内部对使用氢气的反对依然强烈。

“在乘用车和轻型商用车中，氢燃料汽车在经济和生态上都是无稽之谈。”联邦电子出行协会（Federal Association for eMobility）的科特·西格尔（Kurt Sigl）说。该协会的成员包括一些德国最大的汽车零部件供应商。

他补充道：“在客运领域，纯电动汽车仍然是通向无二氧化碳出行道路的正确技术。”

在新冠危机之后，进一步投资的空间有限，这加剧了汽车业高管对这种技术的反对。

西格尔认为，仅大众汽车公司就在未来几年内花费330亿欧元（约合人民币2668亿元）用于开发70多种电池电动汽车，因此，该行业——同时也在投资以快速扩展充电基础设施和电池生产——很难同时开发氢能汽车。

“最终我们必须集中精力。”奔驰首席运营官马库斯•谢弗（Markus Schafer） 7月在普华永道（PwC）的一次会议上表示，“用绿色电力驱动传动系统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

面对日益严格的欧盟排放规定，以及不遵守规定将面临巨额罚款的前景，汽车制造商们声称，在氢发电变得更廉价、更环保之前，他们负担不起。

大众集团总裁赫伯特·迪斯（Herbert Diess）在普华永道的会议上表示：“同样的距离，氢动力汽车需要的风力发电是电动汽车的三到四倍，这使得同样的距离花费是电动汽车的三到四倍。”

“这就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制造商正在远离燃料电池的原因。”

氢燃料卡车

杜伊斯堡的汽车研究中心主任费迪南德•杜登霍夫（Ferdinand Dudenhöffer）说，甚至燃料电池汽车的核心论据——即在几分钟内充电而不是等待数小时充电的能力——也开始受到侵蚀。

他说：“在电池技术方面，我们看到了一些进步，使电池寿命更长，充电更快。”杜登霍夫预测，在未来的许多年里，生产绿色氢燃料的成本仍将过于昂贵，无法与运行电动汽车的成本竞争。

然而，氢燃料的支持者说，成本比想象的更接近，特别是对于长途旅行。

“氢生态系统的范围远不止汽车。”麦肯锡的专家贝恩德•海德（Bernd Heid）表示。

他补充说：“燃料电池不会只用于乘用车。”他认为，随着卡车和工业用氢的生产规模扩大，电解的成本将会下降。

海德说，一辆普通卡车所需要的电池的大小和重量是标准特斯拉汽车的10倍，这使得氢成为唯一可行的、零排放的替代品。

然而，短期内，德国汽车制造商不太可能被说服推动燃料电池的发展。

“如果你只有一项技术的资金，”海德表示，“你就不能跳过纯电动汽车。”

文/汽车商业评论 朱琳

编辑/温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