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有ETF获批（或上报）了，报道时尽量把公司的名字往前放，最好是在最前面。公司很在意这个，担心竞争对手名字跑到我们前面去。”这些来自基金公司的“嘱咐”，是券商中国记者对“ETF内卷”最直观，也是最深刻的印象。

2023年全市场ETF规模和份额双双突破2万亿，创下历史新高。而根据同花顺iFinD数据，截至1月5日2024年以来明确发售档期的ETF（包括ETF联接基金）有270只之多。甚至在2024年首个交易日（1月2日），市场再现10家公募同一天上报ETF（中证A50ETF）盛况（此前一次是2023年8月11日）。但记者观察到，有成立不久的ETF在新年伊始拉响清盘警报，其中不乏中证2000ETF等热门产品，个别产品成立时间尚不足四个月。

历经“大干快上、唯恐落后”的2023年后，2024年基金公司该如何调整ETF发展策略？业内分析人士直言，ETF发展不能只求快速做大，要处理好总量和结构关系，及时针对结构问题并做出调整。目前，A股主要ETF覆盖已较为全面，大规模布局基本已经结束。海外资产和主动ETF、增强ETF有望成为创新方向。而考虑到ETF的高度同质化问题，基金公司的投入能力将会受到更大考验。这其中，基金经理尤为关键。ETF基金经理的时间主要花在市场营销和机构路演上，这对吸引增量申购资金十分关键。

成立不足四月就沦为迷你基金

根据华南某头部公募1月6日公告，截至1月5日旗下某只软件服务ETF已连续46个工作日基金资产净值低于5000万元，若截至1月11日资产净值连续50个工作日低于5000万元，就触发基金合同规定的终止情形。该基金成立于2023年5月底，至今只有半年多时间。

另外，沪上某头部公募成立于2023年9月14日的中证2000ETF，是当时市场热门产品，但截至2023年12月29日已连续30个工作日基金资产净值低于5000万元。该公募另一只信息技术创新主题ETF成立于2023年9月底，截至2023年12月13日已连续40个工作日基金资产净值低于5000万元，可能触发基金合同终止情形。从记者梳理情况来看，在2023年里快速成立、后又快速走向清盘边缘的ETF并非个别案例，而是存在于多家基金公司产品中。

需要指出的是，ETF数量的增长高峰早在2023年之前就已出现。同花顺iFinD数据显示，2004年国内首只ETF面世，直到2014年数量才突破100只。但随后出现加速发展，到2018年末ETF数量已接近200只，到2021年末已是达到了641只，短短三年间（2019年、2020年和2021年）的数量增长超过200%。2022年和2023年，ETF数量分别达到763只和897只。

从目前格局来看，ETF发展呈现出显著的马太效应，即便是头部公募也因缺乏资源或先发优势落后。根据Wind，截至2024年1月5日全市场共有51家基金公司布局了ETF产品，总规模约为2万亿元，除华夏基金、易方达基金、华泰柏瑞基金、国泰基金、南方基金五家公司ETF规模过千亿外，其余公司的市场份额较为分散。大成基金、鹏扬基金、建信基金、万家基金等数十家公司的规模不足百亿，大型公募交银施罗德基金、中银基金等公司的ETF规模甚至不足10亿元。

“一厢情愿”难以获得投资者认可

综合上述现象，业内人士对记者表示，ETF发展要处理好总量和结构关系，不能只求快速做大，还要及时关注到结构变化并做出策略调整。

“ETF赛道的竞争已非常激烈，2024年虽然会有基金公司持续布局，但出现2023年那样的‘大年’，可能性不大。”某头部公募ETF基金经理对券商中国记者表示，2023年蓬勃发展的主要是宽基ETF，但仅靠供给端发力并不能形成可持续发展：一是ETF投资出现不少亏损，难以引来持续增量资金，虽然跌幅不如主动权益那么深；二是宽基布局已基本饱和，且以头部公募为主，不少尾部基金公司很难找到差异化布局机会。该基金经理特别说到，细分赛道的指数容量小，难以出现贝塔行情，基金公司“一厢情愿”的布局难以获得投资者认可。

银华基金ETF业务总监王帅直言，目前A股的主要ETF产品覆盖已较为全面，未来虽然还会有新的标的或产品出现，但可能都是零星的、随行情变化而产生的新主题或新方向，大规模的布局基本已经结束。“A股以外的包括海外资产、另类资产都会成为新的方向，甚至一些特殊结构的如主动ETF、增强ETF、含有衍生品结构的ETF，也可能成为ETF的创新方向。”

王帅还说到，除产品本身发展外，另外一个ETF大方向就是组合化和策略化，在ETF布局区域完备的情况下，如何更好使用这些产品就成为了新的话题，因此下一步一个重要方向是组合化和策略化。

华泰柏瑞基金指数投资部柳军认为，未来投身ETF市场的基金公司越来越多，激烈的竞争促进ETF产品数量快速增加，ETF市场组合投资的颗粒度和效用日益提高，不同产品之间相互赋能，使用价值梯次上升，直至由量变引起质变。

基金经理配合市场营销很重要

谈及ETF发展时，多数人关注的是基金公司产品策略和资源投入，以此来衡量基金公司的“收益—成本”。但实际上，基金经理实际上是ETF发展的非常重要因素。并且，ETF基金经理所发挥的作用，和主动权益产品大不一样。这意味着，ETF的可持续发展，配备的人才队伍同样不可缺少。

和记者谈及2023年ETF时，华南某公募ETF基金经理的第一反应不是投资业绩好坏，而是他在这一年里做过多少场路演活动。“2023年市场利用ETF进行资产配置的意愿明显增强，接受度越来越高，我的工作也更为繁忙了。针对ETF产品，我和部门参与的机构路演、渠道路演、投教活动等，累计超过千场。”

“管理ETF和主动权益产品是完全不一样的。ETF主要是被动跟踪指数，基金经理的时间更多是花在市场营销和机构路演上，而非投资研究上，这对吸引增量申购资金是十分关键的。不然，都是跟踪同一指数的ETF，为何投资者会买这家而不买那家？”某公募内部人士对记者说到。同时，前述头部公募ETF基金经理对记者直言，他目前管理的基金都是ETF产品，没有主动产品。因为管理主动基金，就要花更多时间在研究上，管ETF则需配合公司进行宣传和路演。

“这类基金的业绩相差不大，但同质化程度却会非常明显，要持续营销才会有人来买。即是说，基金公司布局ETF的主要成本之一，是渠道营销方面的，这部分的投入是持续性的、长周期的。相比之下，ETF的开发系统和技术团队等，更多是前期的，一次性的。两者都是发展ETF需要解决的门槛，由此可以看到，即便是头部公募，如果没有长时间的渠道和人才铺垫，也是很难跻身上游。但有些公司总规模只是中游水平，却能在ETF赛道实现突围。”前述公募内部人士说。（余世鹏）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