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钱学车买气受?00后“整顿”驾校:拒绝一切不合理现象
南方都市报 2023-10-22 11:06

每逢假期,驾校便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许多大学生将练车视为假日“必修课”,认为这是步入社会的第一步,也是献给自己的“成人礼”。

可当真正迈进驾校的大门,发现现实并非预期的“美好”:除了面对风吹日晒带来的皮肉之苦,有时还要承受一些心理打击——教练的“狂风暴雨”式教学。

记者采访了多位学车的大学生,回想起教练的“毒舌”时,大多数人心有余悸。一些年轻人发问:“考驾照一定要花钱挨骂吗?”

态度差

乱象

驾校教练出口成“脏”接送学员到考场收100元/人

第一天来到驾校,00后大学生蒋源(化名)吓了一跳。眼前的教练正怒目圆睁地瞪着一名学员,生气的时候还抡起了胳膊。

家在湖南省某小县城的蒋源跟同学约好,高考结束后去附近的驾校练车,当他兴冲冲地交完钱后,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一个让人感到身心愉悦的地方——教练车不仅老旧,而且难操作,就连厕所都是旱厕。“驾校总是乱收费,接送我们从家到考场要收费,一次接送4个人,每人要交100元。夏天还要收空调费,有时候还不给开。”蒋源说。

“最受不了的是,教练还总在车里抽烟,反对也没用。”蒋源对驾校的服务十分失望,“明明自己是消费者,教练却压根儿不尊重我,花了几千元买气受。”

类似的事情不只蒋源遇到过。在天津学车的大学生张昊告诉记者,在他学车的时候,和他一起练习的同学没少被批评,有时大家反应慢了一点,教练便火冒三丈,甚至出口成“脏”。

“近些年,确实收到一些因为驾校教练和学员言语冲突而导致的纠纷诉求,之前很少听说。”北京市盈科(烟台)律师事务所的专职律师王天宇曾接到过此类咨询:一名男学员和教练发生言语冲突后,报考科目二时被教练“卡住”,拒绝给他报名。

王天宇给出的建议是:“首先,第一时间向驾校反映情况,如遇到推诿、无人处理的情况,可以拨打交通运输服务监督电话12328举报,其中包括对驾校的监管。”

但让王天宇没想到的是,不久后,矛盾又“升级”了。

这名学员说,在和驾校协商时,双方又发生了言语冲突。当时教练的母亲来到驾校当面辱骂学员及其家人。“学员也进行了言语反击,虽然没有发生肢体冲突。但教练母亲倒地不起,称心脏病突发,学员的家长担心给孩子留下案底或被讹钱。”王天宇回忆。

“如果驾校早一点重视这件事,及时更换教练,矛盾可能不会进一步发酵。”王天宇在交涉了半个月后,该学员终于换了新教练,最终,学员成功拿到了驾照,通过搜集大量证据,家长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

转变

70后80后多认为“能忍则忍”00后则并不赞同“息事宁人”

“忍一下,被说两句怎么了,别太计较了,严师出高徒。”在接受采访时,一些70后和80后对此事的反应显然与00后不同。

很多年轻人不理解,他们认为,驾校就是练车场,应拒绝一切不合理的现象。

“向父母抱怨,他们反而会怪我。”在辽宁练车的00后大学生林田无奈地说,教练安排他每天早晨五六点起床去驾校,犯困时会被骂醒,感觉很受折磨。

林田希望能请父母出面和教练协商换个练车时间,“即便时间改不了,至少也可以被温柔以待,但父母却训了我一顿。”林田的父母说:“一个年轻人这点苦都吃不了,学什么车?”

“为什么不能和教练提出合理的要求,反而要一味忍让?”林田很难理解父母的心态。

来自浙江的大学生密铭珂也有同样的经历。她所在的驾校,教练从来不会主动跟学员交代预约考试、缴费等问题,“必须自己询问,才会被告知”。

这导致密铭珂错过很多流程,延长了拿证时间。他跟父母抱怨,父母却告诉他:“能忍则忍,别当出头鸟。”

但许多大学生对“息事宁人”的态度并不赞同。

在华南师范大学心理学院特聘研究员袁杰看来,当下大学生的态度,说明时代在进步。“以前,一些人对自己正当的权益不敢维护,而现在的年轻人更敢于出手维权。”

袁杰做过一些研究,发现00后更注重自己内心的感受。对00后来说,自我的权益和需求更重要。

“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以前人们更多是在解决温饱,现在则追求高质量发展了。在物质极大丰富的环境下,00后的心理需求会升级,注重情绪价值。”袁杰认为,驾校和教练需要与时俱进,转变观念。驾校作为服务机构,需要给予人们平等和尊重。

许多教练也意识到大学生的心理诉求,变“骂人”为“嘴人”,一些教练甚至化身“段子手”,通过吐槽的方式纠错。

“我现在是温柔教学。”在江苏徐州徐运驾校当教练的王可便是其中之一,他还开了一个短视频账号,把和学员的相处日常做成“段子”,一些视频收获了近百万的点赞。

视频里,王可给闹情绪的男学员献上公主抱,一口一个“宝贝”地哄着,引得网友哈哈大笑,慕名前来找他学车的人也因此多了不少。

王可说,自己18岁那年练车的时候,教练偶尔也会跟自己急,语气也重,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00后的确跟70后、80后不一样,要更注意教学的方式方法,给他们一个好的体验感。”

维权

内蒙古一教练猥亵女学员 律师提醒“一定要有取证意识”

此前,王天宇在短视频中看到,内蒙古某驾校被曝教练猥亵女学员,长达9分钟,女学员也不敢吱声。这让王天宇想到了他近期处理过的另一起事件——一个女学员被驾校教练摸大腿、屁股,“这名女学员当时很害怕,不敢反抗,更不敢拍视频”。

这场骚扰发生后,女学员四处投诉,却屡屡碰壁。她先后打了市长热线,向派出所报案,在抖音、朋友圈发布内容控诉教练和驾校,但苦于没有留下证据,最终派出所也只能协调驾校退款。

对此,王天宇提醒:“一定要有取证意识,拿起法律武器。发现不合理行为就要及时录音、录像取证,然后向驾校、交通运输服务监督部门反映。”

“虽然个别驾校还存在一些乱收礼、乱收费的现象,甚至曝出一些丑闻,但就整个行业来说,管理越来越严格了,越来越透明规范了。”王可表示。

北京市中喆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田禾对此表示认同,“驾校管理越来越严,处罚力度很大,凡是因为个人行为有问题被举报的,驾校可以直接开除”。

2022年11月起,新版《机动车驾驶员培训管理规定》施行,明确机动车驾驶员培训实行学时制,按照学时合理收取费用,以及先培训后付费服务模式。在王天宇看来,今后学员被辱骂的案件会变得越来越少。

田禾提醒,年轻人遇事还是需要保持理性与冷静,特别是和教练发生冲突,或者感觉受到不正常、不正确的对待时,不要过于激烈地发生正面冲突,注意留存证据。“但如果是因为自己技术原因,遭到一定批评,那要理性面对,虚心接受,不能教练说什么都‘杠’。”田禾说。

退费难

承诺退的考试费不退 与门店协商5个月无果

“我交了4999元学费,一没体检,二没报名,退钱只退我400元,太过分了!”“交了2000元学费,驾校说资料显示不全,要求我加钱才能报名。”“答应了退款,但客服以各种理由拖着。”记者通过走访调查发现,随着报名学车的人数增加,驾校培训机构服务不到位、退费难成为近期驾校学车投诉的热点。

“钱是其次,主要是门店客服态度太恶劣。”消费者小九(化名)于2022年10月在某驾校报名学车,并在今年1月取得驾照,其间自行缴纳了490元考试费用。根据与驾校签订的合同,考试费用应由驾校全额退回给小九。但与门店协商了5个月无果,直到最近向相关行政部门投诉,在相关部门的帮助下才成功维权,拿回费用。

据了解,小九的情况并非个例。“为了更好地维权,我们拉了个微信群互相交流、及时了解情况,群里大概有29个人。”小九向记者透露,大约有10个消费者和他在同一时间段投诉,大部分均已拿回退款,“前期和驾校沟通协商,中期收集证据,包括合同、聊天记录和缴费记录等,后期就是向相关行政部门投诉维权。”

还有消费者向记者爆料,自己花了2000元在某驾校购买驾考服务,却被对方告知资料不齐全,要求追加费用才能报名学车。“这也太不合理了,属于欺骗消费者了吧!”消费者与商家协商退款无果,在相关行政部门的协助下,目前消费者已成功退款。

记者咨询驾考相关的业内人士了解到,驾考有三个科目,分别是科目一(道路交通安全法规和相关知识考试)、科目二(场地驾驶技能考试)和科目三(道路驾驶技能考试、安全文明驾驶常识考试),一般驾校在学员通过科目一考试后才安排练车,在3年的学籍有效期内,驾校会根据学员情况安排培训时间。在费用上,通常包括档案费、驾校培训费、场地模拟费、驾驶证工本费等,不同驾校在收费项目上有一定的差别,比如有些包含考试费,有些则需要由学员在“交管所12123”手机App上自行缴纳。通常情况下,关于培训内容、收费标准、退费规定等都会在驾校与消费者签订的合同、协议中注明。

交费前仔细查看签订的协议、合同 不轻信“快速拿证”等虚假宣传

实际上,消费者在付费参加各类培训班、健身锻炼、美容美发等预付款消费项目后,想要退费时,经常会出现商家要求抵扣费用,或以公司资金困难等各种理由拖欠退款的情况,导致消费者维权困难。

“根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相关规定,消费者享有对服务的内容、费用等情况的知情权。经营者以预收款方式提供商品或者服务的,应当按照约定提供。经营者未按照约定提供的,应当按照消费者的要求履行约定或者退回预付款;并应当承担预付款的利息、消费者必须支付的合理费用。”佛山市消委会坐班律师林燕佳建议消费者在交费前,仔细查看与驾校签订的协议、合同,尤其是收费标准、退款细则、违约责任等条款。如若发生纠纷,能通过明确约定的合同条款,更好地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佛山市消委会提醒,消费者不要轻信“快速拿证”“代刷学时”“包考包过”等虚假宣传,注意选择有交通主管部门核发备案证明的正规驾校,尽量避免通过网络平台、中介公司报名驾校。消费者如遇驾培消费纠纷,合法权益遭受侵害,注意收集保存好相关证据,可及时拨打12345向相关行政部门或到商家所在地的消委会进行投诉,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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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确保学员学驾资金安全?广州实施驾培学费(部分金额)第三方存管模式

此前,广州市交通运输局公布了2023年上半年广州市机动车驾驶员培训市场供求状况信息。截至6月30日,广州共有正常营业状态的普通机动车驾驶员培训机构(以下简称“驾培机构”)159家,比2022年底减少了9家,新招学员同比减少31.8%。产能利用率为57.4%,市交通局提醒驾培市场存在产能过剩现象。今年4月1日起,广州实施驾培学费(部分金额)第三方存管模式,学员统一通过“穗学车”平台报名,实施部分学费存管,这也是新模式后广州首度公布驾驶员培训市场供求状况信息。

据悉,报名后学员学籍将登记在所报名的广州市合法驾校,培训过程受广州市交通运输部门监管,所存管的学费分科目划拨至驾校,确保学员学驾资金安全,切实维护学员学车合法权益。

除通过“穗学车”平台报名以外,其他方式报名所缴纳学费均未纳入广州市驾培学费(部分金额)第三方存管,学员培训学籍也不在广州合法驾校(除个别特殊情况外),广州市驾培机构不能提供培训服务,存在较大的资金安全风险和学车不便等问题。市交通运输部门相关负责人表示,如发现有驾校或教练员诱导通过其他方式缴费报名学车的,请您高度警惕、予以拒绝,防止上当受骗,并可通过广州12345政务服务便民热线举报。

网友分享

@浙江网友:

我去年考的驾照,去交钱的时候,教练表现得和颜悦色,我感觉也不会有很大的问题。结果之后学车的日子一直被骂,我也认了,我感觉自己学车确实没啥天赋,自己老是被骂是不是智商有问题,半夜伤心去查百度。

后来考科二、科三的时候,收费特别严重,训练费600元(纯给教练),考试费200多,还要请教练吃饭,教练口渴,想喝水,又要吃棒冰又要吃雪糕。而且教练经常暗戳戳地说,某一个学员给她充了好几百话费,明里暗里真的很不舒服。

我问我同学,他们也交了五六百,但是给安全员的(考试好过一点),我是交了钱,结果安全员没给我好脸色,教练也没给我好脸色。

我们一起学车的人里,都是00后,感觉除了一个男生(科二没过)跟她吵起来了,其他都挺能屈能伸的,被骂的时候保持沉默。我当时不敢骂,也不敢问,也不敢顶嘴,怕被骂得更惨。

@广东网友:

我那个教练也是开始说全包,之后去考试点要收40块,打卡又要收100块。我妈打电话骂那个教练,他把钱全部退回来了。

@江苏网友:

被教练骂,跟他吵了一架,换了个新教练,态度可好了。之前的教练一直骂我,烦死了,我就是不会才来学的,做错不是挺正常的吗? 

文/董淑云

编辑/倪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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