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3月30日），环球时报援引多家媒体报道称，巴西政府周三表示，巴西已与中国达成协议，不再使用美元作为中间货币，而是以本币进行贸易，该消息登上晚间社交平台热搜榜首。

31日中午，巴西前总统特别经济顾问、巴西工业与贸易部前执行部长特谢拉在博鳌亚洲论坛上回答第一财经记者提问时称，“我认为这是在两国的贸易关系当中非常重要的一步，让两国的企业用人民币或者是巴西的货币非常重要，因为我们各自的货币兑美元的波动影响就没有了。对于巴西和中国的公司，他们就能用当地的银行了。”

“当然，还需要采取更多的措施，两国的央行都必须要去选择清算机构。但我觉得这非常棒，能够让贸易更加有包容性。同时，能够加大两国的贸易，尤其是中等规模的企业。”特谢拉还提到，“这样的举措让美元不再成为一种武器，美国很多时候把美元当做一种武器实现全球的霸权。这么做的话，现在我们自己结算的话也能够帮助发展中国家，我非常高兴，这件事情我们也是酝酿了很久。”

作为拉丁美洲最大经济体，巴西建立人民币清算安排的举措引发广泛关注。围绕人民币国际化突飞猛进、“石油美元”地位不再的讨论也充斥网络。博鳌亚洲论坛期间，多位经济学家也针对这个话题向第一财经独家作出回应。

朱民: 信任危机加速去美元化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副总裁朱民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进一步解释了人民币国际化背后的外部环境变化。他认为，俄乌冲突以后，美国的金融制裁很大程度上破坏了市场的诚信原则、规章制度，比如它能够没收俄罗斯央行的资产，把俄罗斯推出系统之外不让它用美元，这在一定意义上使全世界对美元产生了信任危机。

“1971年以前美元是以黄金为基础的，它是个信用货币，所以当信心发生变动的时候，全世界从一年多的时间普遍看到离开美元、增加其他外汇储备，多元化在发生，不单单是中国。” 朱民说。

朱民对第一财经强调，尽管许多国家普遍用其他货币进行清算，与此同时人民币也有上升，但人民币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小的，因为人民币不可兑换，资本项目没有开放，所以人民币整体来说占全世界外汇储备只有3%、人民币的支付也只占了2.82%左右。不过换个角度，人民币不可兑换仍有3%的体量，表明世界对人民币的信任度很高。

他举例称，最近沙特签订了一条人民币贷款，沙特不缺钱，还要用人民币贷款，其实是因为人民币现在相对比美元便宜，而且人民币购买中国的商品没有汇率风险，贸易比较便利。

这一贷款协议，即日前中国进出口银行与沙特阿拉伯国家银行成功达成的首笔人民币贷款合作。贷款资金将优先满足中沙贸易项下的资金需求。本笔业务是落实2022年12月签署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和沙特阿拉伯王国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协议》的具体体现。

“越来越多的国家现在开始使用人民币来做清算和贸易支付，这是人民币走向国际化的很重要一步，但是人民币还有很重要的路要走。”朱民说。

吴晓求: 人民币国际化仍处于探索阶段

除了外部环境，也有专家从内部环境，例如国内金融市场的建设方面给出看法。

中国人民大学学术委员会副主席、中国资本市场研究院院长吴晓求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扩大人民币结算的范畴，这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步骤。未来我们一定会实现人民币国际化的，但还需要循序渐进。“现在说要取代美元比较困难，人民币的国际化一定是通过定价功能、支付清算的份额提升来实现，最后是国际储备。这是必须要走的路，但在现阶段还难以实现，只能说处于探索阶段。”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副院长黄益平也在接受第一财经等媒体采访期间，回应了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契机问题。黄益平表示，所谓的货币国际化，一个是支付，一个是计价，一个是投资。人民币国际化，简单的说就是把三点共同做到国际市场上，在国外也有这三个功能，才能谈得上人民币国际化。“我们在2009年的时候，人民币国际化当时主要的重点，其实是放在跨境支付，而且是政策推动为主，在2015年和2016年的时候出现了调整的过程，现在说人民币再出发是在重点上调整。当然支付是仍然重要的，没有支付就是没有人民币的使用。储值也很重要，让居民愿意持有货币，愿意做投资，才真正讲得上是国际化的货币。”

除了通过大宗商品使用人民币推动人民币国际化，黄益平还强调了另一种重要途径：建立开放的金融市场。“现在我们的资本项目没有完全放开，将来能不能实现人民币国际化，确实是有挑战的。国际化的货币，得让人有信心持有。我们需要好的金融市场的支持，这个‘好’起码有四个方面，第一是规模足够大，第二个是产品足够多，而且是多样化的，因为投资者投资你的产品，不是说买一个股票和债权，是需要做资产组合和风险配置的。第三个是要有足够的流动性，不能进来买不能出手。第四个是开放，就是很自由的进来。我们的人民币国际化最后需要这四个方面金融市场的支持。”黄益平称“我的看法是，在可预见的未来我们完全放开了这个可能性不是非常大，因为既要放开又要有金融稳定，如果两个之间有矛盾，最后要权衡。”

他还提到，中国有一个有力的先天条件：香港金融市场。“香港是一个国际化的市场，遵循国际标准，为国际投资者所接受。下一步能不能把香港市场做成一个人民币的离岸市场，这样所有的非居民外国的投资者都可以在香港交易持有、投资金融资产，我觉得要把这个做好。我们内地的金融市场当然还要一步步的放开来，但是不会妨碍人民币国际化过程中发挥投资功能的需求。所以，我对香港市场有很高的期待，我希望香港能成为中国最大的国际金融中心，同时能成为全世界最重要的人民币资产的交易中心。”（马晨晨）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