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波

盛装、笑语，军鼓和军号，气球和冰淇淋，细细碎碎地洋溢在这五月里，每一个人都是兴致勃勃认真过节的劲头

5月17日的宪法制定日是现代国家挪威的诞生日，这一天，挪威家家插起国旗，街上到处是民族服装布纳（bunad）——被重新构造出来的传统服装。十九世纪下半期，民族浪漫主义情绪高涨，大众在追寻纯正的挪威音乐、童话以及民俗文化，各地纷纷推出了本地区“特色服装”，以为庆典之用。女装布纳包括：绣花衬衫、绣花背心、羊毛绣花长裙、长裙外的围裙和相配的荷包、羊毛斗篷、包括民族风耳环项链胸针在内的全套银首饰、中跟银扣皮鞋，有的布纳还配相应的帽子或头饰。挪威女孩儿平时好中性打扮，英姿飒爽，穿上一整套布纳后就格外婀娜妩媚。

在挪威这13年，亲眼看到布纳从以女装为主蔓延为全民风潮。男装布纳以十九世纪西部山民服装为基础：衬衫、有金属扣的毛料背心、宽松毛料半截裤，羊毛长袜裹着小腿，外罩短外套或长礼服，银扣子皮鞋。小娃娃们也扮上，精致可爱得无以复加。上了年纪的人穿上布纳，更显精神气十足。非挪威裔人有穿布纳的，也有隆重打扮躬逢其盛的，这样举家出动，人人拿着小国旗，满大街不同年龄层和肤色各自养眼。

往年大家涌上大街是为了看乐队游行，各个市镇都会预先告知国庆节当日节目和自愿游行队伍的顺序，首都奥斯陆则纯是学校乐队游行。国王全家在王宫前正对着卡尔扬翰大街的阳台上集合，等着全奥斯陆小学的军乐队敲敲打打，穿过市中心的广场街道前来致意。每支队伍以设计各异的校旗打头，然后相继是两个举国旗的学生，耍花棍的女生，以及全套制服的军乐队。每个学校的乐队由学校自发组织，但乐队的支出很大一部分靠乐队成员家长们一年两次举办跳蚤市场来征集。

2019年，115个学校参加了奥斯陆的国庆游行。小朋友们走完后，压轴好戏是国王卫队乐团（HMKG），以平均身高一米九的四列持枪卫队开头，镶着亮银扣的黑色军装、绿色肩章穗子、黑色军帽和帽穗，后面跟着军乐队。整齐划一的操练结束后，卫兵们弯腰把枪在地上放成四条线，站起来，在两边人群里邀请女士们，就在空地上跳起了舞，真不怕踩到枪走火。盛装、笑语，军鼓和军号，气球和冰淇淋，细细碎碎地洋溢在这五月里，每一个人都是兴致勃勃认真过节的劲头，人人像漂浮在欢欣乐章里的音符。

随即这海洋分流入街道，回归各自小区。有学龄孩子的家庭多半会去孩子学校的国庆聚会，照例又是不同年级家长们轮流主持，有食物售卖摊位、游戏摊位，有游走卖彩票的，有抽奖活动，所有收益归学校乐队。其余的成年人或呼朋引伴，或举家欢聚。桌上要有以国旗红、白、蓝色装点的蛋糕或点心，总之不离草莓的红、蓝莓的蓝和奶油的白。

2020年，学校乐队游行取消，幸好各城区都有自己的军乐队，也由爱好者们自行组织排练，在小区里游走敲敲打打。我看到两个穿布纳的姑娘驾着装饰漂亮的马拉大车，招摇过市。我们走去救世军公墓,作国歌的诗人比约恩斯彻纳·比昂松，最先提议以学校乐队游行来庆祝国庆节的诗人暨史学家亨利克·威尔格兰，以及大名人易卜生和蒙克都安葬在此处。比昂松和威尔格兰的墓前都被献了花，好似在对他们说：挪威生日快乐！

今年挪威国庆依然没有学校乐队游行，而孩子们玩的网络游戏《我的世界》里，玩家们可以在虚拟挪威领土上各个城市里参与游行，还排有各城市的游行时间表。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