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

姥姥姥爷去世以后，我写下很多关于他们的文字，动笔的缘由固然是死别的伤感，但也有一重很重要的原因，是遗憾——遗憾他们就这样离开了。我想，这世上有过他们这样两个人，他们经历了那样丰富的一生，衍生了那样大的一个家族，他们曾经那样卖力地、认真地生活过——他们的生命，怎么能够在这世间没有遗留呢？写他们，就是希望他们被看见，被记住。

想到我们相处中的一个片段：我骑着你的车，带着你兜了一圈——这是我唯一一次骑车带人；事实上，那时候我还不怎么会骑车，全凭一腔莽撞才提出了载你出去转转，没有原因，我就是突然想这样做，而你很捧场；我没告诉你，为了提前试验一下，前脚我才把车骑进路边的坑里，悄悄抬出来的——怕你害怕然后拒绝我，我没说，但我坚信真的骑去外面，我能发挥得更好；没有人有异议，我一贯的沉稳让别人都觉得我很会骑车；但我猜你知道我水平不怎么样，因为咱俩上路以后，在一条小路上，你指着一边说“别往那边骑，路不平会翻”，我回头说没事儿，看见你把拐杖横着拿在手里……骑过了几条路，我胆子就大了，你坐后面指挥着，我们一起去看了你喜欢的一幢房子。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件事。莽撞对我来说是很难得的。所有因莽撞而做的事，后来想起都觉得很好。

你不在了，但在这一刻，我记得那天骑车走在路上的感觉。

编辑/韩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