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展达1.76米!身披大鵟羽毛的短趾雕回归自然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4-10-17 20:23

对于230501号猛禽来说,今天(2024年10月17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入住北京猛禽救助中心近18个月,这只短趾雕历经了“换羽手术”等多项治疗后逐渐康复,于今日14时57分,载着同类的羽毛在北京郊外回归自然。

据北京青年报记者了解,短趾雕系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在北京地区较为罕见。这只短趾雕刚刚获救时初级飞羽所剩无几,康复师怀疑它有被非法饲养的经历。

赶在鸟类迁徙季放飞

下午14时许,延庆地区下起小雨,北京猛禽救助中心的康复师携带大号猛禽运输箱,来到野鸭湖附近,运输箱中的短趾雕,是北京猛禽救助中心自2001年成立以来接救的第40种猛禽,也是中心救助的第一只短趾雕。

康复师李志赛(左)和张率(右)手提运输箱

康复师把运输箱安放在一片农田中,将短趾雕取出做放飞前检查,确认无问题后将其放回地面。这只短趾雕目光锐利,在原地停留不到1秒钟,张开翅膀一跃而起,在空中巡视几秒后停在树梢上,渐渐从康复师的视野中消失。

放飞前检查

在放飞过程中,短趾雕展现出流畅的飞行能力,并对人类保有正常警惕,既不亲近乞食、也不仇视攻击,其行为完全符合北京猛禽救助中心的放飞标准。

短趾雕张开翅膀准备起飞

据《北京鸟类志》记载,短趾雕别名蛇雕,属中型稍大的猛禽,主要分布于非洲大陆。在我国境内,短趾雕分布于新疆天山山脉,偶见于东北旅顺,在北京地区为罕见旅鸟,食物主要为爬行动物,如蛇类、蜥蜴类、蛙类,偶尔捕食小型啮齿动物如野兔、野生鼠类等。

“考虑到短趾雕在北京地区是旅鸟,而现在正值鸟类迁徙季,希望它能赶上迁徙的队伍。”北京猛禽救助中心主管郑智珊认为,放飞地选在北京城郊的野鸭湖,其地势开阔,野生动物较多,生境对短趾雕会比较友好。

展翅高飞

相比放飞时不怒自威的霸气,这只短趾雕刚获救时却是狼狈不堪,基本丧失了飞行能力。时间回到2023年5月1日,生态摄影师张戈在官厅水库北岸,发现一只猛禽正被喜鹊包围,凭借多年的观鸟经验,他一眼认出这是只短趾雕。“猛禽被一群喜鹊驱赶的情况多有发生,而当它们开战时,这只短趾雕并未飞离,只是张开翅膀在地面蹦蹦跳跳,钻进附近的芦苇丛中躲避。”张戈告诉北青报记者,当他走近时,这只短趾雕趴卧在草地上,丝毫没有避人的表现,身体非常虚弱。当天上午,他将这只短趾雕送到了北京猛禽救助中心。

接救时缺损20根初级飞羽

据北京猛禽救助中心高级康复师周蕾介绍,这只短趾雕在中心的编号为230501,经检查其营养不良,还有几处软组织损伤,喙部过长像是被人为饲养过,而最让人焦虑的是,它两翼的20根初级飞羽所剩无几,有的羽毛从根部断开,有的从中部断开,导致它无法飞行。“野生猛禽不太可能受伤到这个程度,怀疑它有过被非法饲养的经历。”周蕾表示。

短趾雕初级飞羽损伤,需要通过换羽季更换羽毛。康复师提供了鼠类、牛蛙、鸡肉等食物丰富其营养,然而它都不吃。为了维持短趾雕的生命,康复师每次填食的时候,喂给它促胃肠动力的药物,这个情况持续了20多天才得以改善,但问题又接踵而来。

2023年11月,短趾雕新长出的羽毛开始损坏,到年底时,羽毛基本又回归到刚来中心时的样子,这让康复师们束手无策。好在今年3月,英国皇家兽医学院院士Neil Forbes(尼尔·福布斯)到访参观时给出治疗方案:一是为短趾雕进行“保护性接羽”,起到保护新羽的作用;二是定期在食物中添加维生素H,促进其羽毛生长。  

今年8月20日,李志赛(左)和周蕾(右)检查短趾雕的右翼,其中土黄色飞羽为接羽

由于这是北京猛禽救助中心接救的第一只短趾雕,“库存”中没有短趾雕的羽毛,康复师们找出雕鸮、游隼、苍鹰、大鵟等中大型猛禽的羽毛代替,为其左翼接上6根、右翼接上9根。在这15根接羽的支撑保护下,新的飞羽陆续长好,并逐步取代接羽。而随着接羽陆续脱落,短趾雕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已能在笼舍中飞行。截至放飞当日,短趾雕身上仅剩两根大鵟的羽毛,翼展达到1.76米,称重结果为1850克、比刚来时的1454克增重396克。

飞前眼神锐利

猛禽遭人为伤害并非个案

从北京猛禽救助中心的接救情况来看,鸟类遭到人为伤害并非个案。

今年1月25日,一只普通鵟来到北京猛禽救助中心,它同样有过被非法饲养的经历,原因是它的初级飞羽全部被剪,爪子的指甲尖也都被剪短。大面积的羽毛损伤需要通过自然换羽来解决,今年春天它开始换羽后,中心康复师定期在其食物中添加特定的维生素,促进它的羽毛和指甲生长,逐渐它的指甲长到了正常的形态与长度,被剪掉的飞羽也基本换完,并达到放飞标准。9月19日,这只普通鵟在延庆区的百鸟草甸回归自然。

笼舍内的普通鵟

然而还有更极端的案例。2023年11月15日傍晚,在通州区新华北路的一座公路桥上,赵静女士发现一只双脚被胶带捆绑的红隼。这只红隼来到北京猛禽救助中心后,康复师发现其部分初级飞羽、所有指甲以及上喙都被人剪断,其中双侧的第三趾都被人从关节处掰断,骨头已经暴露。中心的康复师们怀疑,这只红隼是被人虐待后绑住双腿,丢弃在公路桥上。

“猛禽是靠爪子捕猎,它双侧的第三趾都被截掉一部分,如果其余的指甲不能长出来,那它将无法回归野外。”北京猛禽救助中心主管郑智珊告诉北青报记者,中心所有康复师都担心这只红隼的指甲不能再长出来,但让人欣慰的是,这只红隼在中心治疗的10个多月期间,逐渐康复并且达到放飞标准,于9月26日在北京奥林匹克森林公园重归蓝天。

北京猛禽救助中心:因人为伤害接救的猛禽 从平均每年98只降至19只

对话人:北京猛禽救助中心主管 郑智珊

北青报:中心接救猛禽的线索来自哪里?

郑智珊:北京猛禽救助中心已成立23年,接救猛禽达40种6000多只,比较常见的有红隼、红角鸮、纵纹腹小鸮,也接到过比较罕见的猛禽如金雕和秃鹫,接救地点覆盖北京的16个区,其中大部分来自于公众的救助线索。接救的原因包括虚弱、撞击建筑物、也有疑似非法饲养等情况。在接救过程中,我们还遇到过有的救助人非常谨慎,担心自己在救助猛禽时的行为会构成非法饲养野生动物,可见公众对于野生动物和相关法律法规的敬畏之心。

北青报:在中心接救的猛禽中哪类伤情比较突出?

郑智珊:从近三年的接救情况来看,“鸟撞”是日益突出的现象。在城市中有很多高大建筑物,外立面有大面积的玻璃幕墙,像镜子一样会反射高大植物,猛禽在高速飞行时不容易分辨出玻璃幕墙的存在,从而导致撞伤、骨折。中心的康复师经常要为猛禽治疗骨伤,并进行术后康复。我们会宣传推广“防鸟撞贴”进而降低鸟撞的概率。

北青报:在中心接救的猛禽中,遭人为故意伤害的情况多不多?

郑智珊:从中心接救猛禽的伤情分析,非法饲养猛禽、人为伤害猛禽的情况的确存在,但从总体数据来看,这样的情况明显在减少。北京猛禽救助中心成立于2001年12月,从2002年开始计算,中心成立的前五年,因人为非法饲养、贩卖、伤害原因接救的猛禽平均每年有98只,但近五年来这一数字明显下降,平均每年接救19只。

北青报:市民如遇伤病猛禽该如何处理?

郑智珊:在我国,所有猛禽都被列为国家一级或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它们对维持生态平衡发挥着重要作用。市民如遇到伤病猛禽,可第一时间联系北京猛禽救助中心(救助电话:010 62205666)。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崔毅飞
摄影/北京青年报记者 崔毅飞
编辑/崔毅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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