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读|小时光,老朋友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4-08-30 10:00
放风筝,总是希望越飞越高,总要放到线尽头。然后,扯着线,眯着眼,望天空,痴想做那只风筝,在天上飘啊飘啊。

竹风筝

清明过后,天气一天天变暖和,转眼到了放风筝的季节。各式各样的风筝飞在空中,蝴蝶、蜈蚣、蜻蜓、老鹰……不经意路过的我忍不住驻足凝望,欣赏这绚丽的风景。回到家,我情不自禁地拿出多年前父亲扎的竹风筝。说是风筝,其实只剩下骨架,虽不能再翱翔于空中,却可感受到父亲暖暖的爱。

风筝,古时称为鹞,北方谓鸢。相传,放风筝最早是图个吉利。旧时,农人希望那些在田亩上空的纸鹞能驱走畦间的恶鸟、害虫,以祈得一年五谷丰登。后来,人们将风筝放得高高的,等钻进云里时,有意将线割断,让风筝随风飘去,意思是把一年来积下的郁闷之气彻底放飞出去。为此,在风筝线的这一端,一张张生动的笑脸所映出的幸福那么真切。

在那个年头,孩子们的游戏活动无非是打蜡子、滚铁环、摔泥炮等。对幼时的我来说,放风筝是最惬意的事儿,至今仍保留着一份挥之不去的记忆。春天来了,父亲忙着给我扎风筝。他先把竹子劈成粗细不等的竹篾;再根据我的喜好弯出风筝的骨架,如蜻蜓状、蝴蝶状、金鱼状、蜈蚣状等;最后扎绳、粘纸。他的神情无比专注,一扎一粘,饱含一位父亲对儿子的爱。

我常放的风筝是燕子状的,黑白分明,双尾似剪刀,因为燕子是我不可多得的小伙伴。父母到田间劳作,我在寂静的院子里,与一群前来凑热闹的燕子度过一段悠长的时光。每年早春,都有燕子来我家檐下筑巢。这巢,家里人从不让我乱动。从记事起,巢就在檐下安稳着。我常常一人坐在摆着乱七八糟农具的屋中,看大燕子给雏燕喂食。雏燕从巢中伸出头来,张着嫩黄的小嘴,“叽叽”地叫着,很是可爱。

风筝扎好后,往往不等糨糊干透,父亲就带着迫不及待的我去试放,教我如何拉线,如何让风筝飞得更高。在他的示范下,我学会了放线、收线,风筝一会儿翻着筋斗,一会儿又平稳地向上升。在不停地放飞、不停地捡拾中,多少掌握了技巧。慢慢地,风筝越飞越高,手中的线团越来越小,我越来越兴奋。风大时,风筝跑,人也跑,一股劲儿往前冲,头发飘起,衣衫卷起,鼓成翅翼,飘飘欲飞,那感觉无与伦比,畅快淋漓。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春风一扬起,小伙伴就背着风筝,争先恐后地奔向晒谷场,奔向田野。安静的晒谷场顿时热闹了起来,成了欢乐的海洋。放飞前,小伙伴总要比试一番,看谁的风筝漂亮,到最后也没个结论。放风筝,总是希望越飞越高,总要放到线尽头。然后,扯着线,眯着眼,望天空,痴想做那只风筝,在天上飘啊飘啊。周围都是相差无几的孩子,尖叫欢呼,奔跑嬉戏,那雀跃的感觉美到骨子里,笑声也在空旷辽远的田野上肆无忌惮地荡漾开去。

放学后,小伙伴喜欢在田埂上玩要。蜜蜂围着油菜花嗡嗡嘤嘤,时而翩翩起舞,时而辛勤采撷。我们尽情地玩乐,放风筝、扑蝴蝶、捉迷藏,嬉笑打闹,金色的花海不时传出童真的笑声。有时,我揣着少年的烦恼在花堆里奔跑,累了,躺在布满青草的田埂上,淹没在花潮中,那些花儿一朵连着一朵,一簇堆着一簇,组成了一道屏障,好像将我心底的烦恼忧伤全部阻隔开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儿时的兴趣有所淡薄,风筝飘摇的思绪却萦绕在心头,像那首歌所唱的:“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牵着我的思念和梦幻,走回到童年……”看见别人放风筝,总免不了瞧上几眼。闲暇之余,也带上家人去放风筝,看风筝在微寒的清风里飘起,看稚气与童真布满女儿的脸,一如春花开得那么灿烂艳丽,我好像又重回孩童时代,又重回故园。

“云屏不动掩孤嚬,西楼一夜风筝急。”风筝,属于蓝天,属于白云,属于春风,属于不羁的心灵。那些翱翔在空中的风筝,犹如春风吹来的花朵,争奇斗艳,千姿百态,猛然带来春天里的第一个喜悦。它们如同迎春花,如同燕子,是春的使者,让我感受到春天悄然来临,让我的心随着它们一起飞翔,忘记烦恼与不快。

岁月老去,童年的竹风筝已成为记忆里美好的片段,慢慢变幻成嘴角淡淡的微笑。春去春又回,许多东西在我们手中是无法停止的,风筝悠悠,悠悠我心。

本文并图选自《小时光,老朋友》吕峰  著  张芸  绘

编辑/韩世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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