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上海在政策层面大力发展保障性租赁住房，各区都推出大量人才公寓，让新上海人尤其是年轻人在上海打拼时住得上、住得好。相比传统租房，人才公寓价格实惠、信息透明、渠道公开，是年轻人安居的首选。
岂料，一些房产中介竟利用来沪青年的“信息差”，将开门营业的人才公寓变成自己手上的优质房源，在各大租房平台上架。被房产中介“倒手”后，年轻人不得不额外付出一笔费用，才能租住到人才公寓。
谎称“带看租房有优惠”
6月初，在上海上大学的小唐即将毕业，得赶快找个房子。考虑到在浦江镇实习，她想就近租房，便在租房平台“安居客”上搜索相关房源。“8号线江月路地铁站”“一室一厅28平方米”……比选后，她选中一套1800元每月的房源，网页显示地址位于“三鲁公路3398号”，是精装修的普通住宅，由名为“永江房地产”的中介上架。
通过平台，小唐很快加上中介肖某的微信。6月8日，肖某将小唐约至三鲁公路3398号。小唐称，这是一处科创园区，园区内有配套的浦江镇挂牌人才公寓“魔力公寓”，肖某带看的正是公寓内的房子。
比选后，小唐很快看中3楼的一套25平方米的“Loft”公寓房，中介开价租金2680元一个月。“满意的话要赶快定，不然很快就没有了”“我们中介与公寓有合作，我们带来的客人，可以享受1000元抵3000元租金的活动”“端午节后要涨价了”……在肖某一番“话术”的劝说下，小唐当即转给肖某个人账户1000元定金，定下看中的公寓房，打算过两天再正式签协议。
6月9日，小唐觉得不对劲，独自来到“魔力公寓”，从楼下的管家处得知，公寓方并未收到她支付的定金，也没有为她保留任何房间。管家提醒小唐，要租公寓房可以直接联系公寓管理方，没有必要通过中介，价钱都是一样的。“中介的话不可信，比如优惠活动是统一对外的，谁来都有。”管家称。
感觉到上当的小唐找到肖某交涉，要求退还定金，被肖某以“定金不退”“那是中介的辛苦费”为由拒绝。肖某称，小唐要拿回定金，必须通过中介租公寓，但这样操作必须支付月租金的50%即1340元作为中介费，否则只能损失定金。
6月12日，记者联系上中介肖某，要求肖某带看租房。肖某同样将记者带至三鲁公路3398号，先后带看了不同楼面和面积的3套公寓房，租金价格从2000余元至3000余元不等。和小唐的经历相似，肖某带看时极力劝说记者尽快定下心仪的公寓房，以便享受到2000元的租金优惠，但代价是记者必须支付相当于月租金50%的中介费。
记者留意到，肖某进入公寓后，熟练地在前台取到用于启动电梯的门禁卡。带看公寓房时，肖某打开手机里的一份表格文件，上面有列明人才公寓内目前空置的公寓房间号和价格。进入空置公寓房时，肖某也能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密码锁……若不是事先知晓肖某的“套路”，凭他对公寓的熟悉程度，记者或许也会相信他所宣称的与公寓运营方有合作这套说辞。
推广渠道如何匹配供需
中介将人才公寓“倒手”牟利，公寓运营方究竟知不知情？双方是否存在所谓的合作？看房结束与中介肖某分开后，记者本想返回三鲁公路3398号“魔力公寓”问个究竟。没想到肖某竟守在人才公寓门口，质问记者为什么折返，阻止记者单独与公寓运营方接触。
记者留意到，活跃在“魔力公寓”带看并收取中介费的并不只有“永江房地产”一家。在平台搜索“三鲁公路3398号”地址的房源，网站共反馈了37套房屋，月租金价格从800余元至数千元不等。记者一一点开这些房源查看，操作上架的房产中介机构竟多达12家，其中不乏“易居房友”等知晓度较高的房产中介。
事后，记者联系到“魔力公寓”运营方。运营方否认与任何一家房产中介存在合作，称“魔力公寓”仅委托了两家分销公司帮助公寓运营方推广、出租公寓房。“魔力公寓”与分销公司之间有过约定，分销公司将公寓成功出租后会得到佣金，并不会向租客收取中介费。对于公寓内出现的带看并收取中介费的房产中介，“魔力公寓”认为，应该是两家分销公司找来的，或者是分销公司的业务员私下找来的。
人才公寓房被“层层转包”后，每租掉一套公寓，分销公司可以从公寓管理方拿到佣金，而房产中介则想方设法从租客处捞取好处。对于公寓管理方来说，则降低了空置率。因此，各大房产中介得以在公寓内穿行无阻。
近年来，申城发力建设人才公寓，市场上人才公寓的数量呈倍数增长。但记者调查发现，中介“倒手”人才公寓的现象或有蔓延的苗头。记者在租房平台搜索，闵行区江鹏路632号方隅浦江精品公寓、昌林路168号魔方公寓、联航路1688弄旭辉领寓柚米寓，松江区谷阳北路2558弄龙湖冠寓，嘉定区曹安公路2606号城家公寓等，均有房产中介机构在商业平台上架房源。
放任这一现象存在危害性不小。一方面，为了顺利从租客处“骗”取中介费，一些房产中介采取种种欺诈做法，损害租客利益。如在平台上架的租金价格远低于人才公寓的实际租金价格，以此招揽租客；又如虚构与公寓管理方的合作，炮制有专属优惠等话术。对人才公寓有需求的年轻人一旦上当，不得不额外付出租房成本。而更深层次的问题在于，中介的做法让申城留住年轻人的好意打了折扣。
对于中介的“欺诈”做法，相关部门应尽快出手遏制。这一现象的出现也暴露了人才公寓供给信息推广不足。记者留意到，申城一些区推出“租赁住房信息平台”，供租房者一站式查询人才公寓信息。事实上，这些官方平台在租房者群体中知晓度不高，而来沪打拼的年轻人往往习惯在“安居客”之类的商业平台上搜索房源信息，这种渠道上的不匹配也给中介扰乱人才公寓市场留下空间。如何管理好商业平台上的信息、如何利用好商业平台来宣传推广申城的人才公寓供给信息，也是相关管理部门要面对的问题。
文/毛锦伟
编辑/倪家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