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读 |一位拓荒者的身影和足迹——读张国良老师学术自传《我心依旧》有感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4-05-20 18:00

作者:皇甫晓涛(上海交通大学媒体与传播学院品牌研究中心主任)

拿到张国良老师的赠书《我心依旧》那天,我在当当网上买的另外一本书——同济大学孙宜学教授写的《立侠者:古龙》也到了,两本书如同两瓶琼浆玉液,使我一天之内醉倒两次。

也许是上天给我一个奇遇,让我在同一个夜晚,看到这两本书,而且都是一口气读完。等我读完这两本书,天已大亮,好一个不眠之夜,让我荡气回肠、热血沸腾,让我久久沉醉、久久回味。

古龙出生在江西,而张国良老师也在江西的农场工作过,这种巧合使得他们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神似,我细细地品味着这个问题,实在是耐人寻味。江西这个地方,于我而言,是一个充满了魅力和活力的地方,这里不仅是革命圣地,而且这里的人充满了人情味,这种人情味像酒一样浓烈。在孙宜学老师的笔下,古龙豪气干云,侠骨盖世,才华惊天,浪漫过人。他热爱朋友,酷嗜醇酒,迷恋美女,渴望快乐。读完之后,我就像喝了一斤古老而浓烈的李渡大曲,在轰轰烈烈的气氛中体验了古龙的一生。古龙说过,锻炼酒量最好的方式就是——宿酒未醒,继续喝。

品尝李渡的浓烈之后,我开始读国良老师的《我心依旧》。说实话,第一次看到这本书的书名,就引起了我的浓厚兴趣,认为它就是甘蔗最甜的那头,须放在最后来读。果不其然,一本薄薄的学术自传,竟让我再次上头。

从张老师青少年时期的爱好——绘画与写作——开始,张老师的回忆如同一幕幕电影在我的脑海里播放起来:幼年客居香港,十岁复返上海读雁荡路小学,后又转学到黄兴路读凤城三村小学,江西农场劳动,复旦大学新闻系求学......,一幕幕在别人看起来颇为曲折的经历,在他的笔下是那么地朴实、那么地波澜不惊,似乎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也许到了一定高度,把一切都看淡了,《我心依旧》就像一瓶淡淡的陈年老酒,初看起来似乎如此平凡,喝起来也没那么浓烈,但是细细品味,方可领略其香悠远。在探讨“路在何方”的第二章,张老师的喜与忧,东渡留学与跨界深造,就让你品味到老酒的厉害,虽然依然是淡淡的笔触,但却刻画出一个好学、坚毅的年轻人为了追求真理毅然决然的身影,在历史的胡同里,那身影如此清晰、如此决绝,像老电影一样耐人寻味。

紧接着,看到国良老师描写自己的恩师吴杰先生一直是博学谦和的形象,充满了深深的思念,我不禁想起国良老师何尝不是如此,也许最好的纪念就是传承。无疑吴杰先生对国良老师影响是很大的,以至于很多人评价国良老师都认为他是一个“真正谦和的人”。

国良老师在写到自己翻译着作以及再度赴日学习,然后开始慢慢地初入门径,晋升为教授后,不仅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而且开始转变研究方法,不断地问自己中国的传播学何以创新,何以前进?就是这种不断地反思,不断地追问,使得国良老师尝试使用定量研究方法进行实地调查,建构一个与世界接轨的中国传播学的理论取向与研究框架。这个时候,如国良老师所说,他完成了三个转变:由新闻学者变成了传播学者;由日本/历史研究为主转变为以中国/现实研究为主;由思辨/定性的方法为主转变为定量方法为主。在他写来,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转变,而对于中国传播学界来说,却如久旱之甘雨,为中国的传播学开拓了一片新的天地。

彼时的中国传播学还处于萌芽阶段,除了余也鲁教授等人请过一些国外传播学者来华讲座,以及戴元光、邵培仁、龚炜三位老师写过一本《传播学原理与应用》,传播学几乎还是一片荒野,国良老师撰写的《现代大众传播学》、翻译的《大众传播社会学》、主编的《传播学原理》、《新闻媒介与社会》、《20世纪传播学经典文本》等论着,不仅系统介绍了传播学的基本原理,同时,密切关照了我国传播事业的现实,从而使得他成为了在中国力促传播学蓬勃发展的拓荒者,如同古龙以他丰盛无比的创作力,写出超过一百部精彩绝伦、风行天下的作品,开创了武侠小说的新路,完成了他的立侠之路,成为中国武侠小说的一代巨匠。而国良老师不仅以等身着述推广传播学的理论、倡导实证研究方法,而且担任了教育部传播学重点研究基地主任、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副院长,通过创立中国传播学论坛和中国传播学会,在国际传播学会中首次组织中国学者专场、举办专题论坛和区域性大会、创办杂志《中国传播学评论》、培养第一批传播学博士等努力,终于使得传播学这个新兴的学科在中国站稳了脚跟,取得了令人刮目相看的地位,国良老师也因此成为了中国传播学的拓荒者,如同那位立侠者古龙一样。

国良老师在《我心依旧》中最令我动容的就是师生互动。他不仅桃李满园,更重要的是和学生之间的互动既多又好,而且特别真诚,尤其是他非常重视知行合一和教学相长。但即便如此,也有不意之波澜,经过一些波折之后,国良老师告别复旦,转会到上海交通大学,担任媒体与设计学院院长,从此以后,峰回路转,开始了他的文治教化,“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他带领该院取得了一个又一个佳绩,无论是学科评估还是国际交流,都成为国内传播学界的一道亮丽风景,尤其是每年举办的ICA全球传播论坛,使得中国在国际传播学界名声大噪,这也许可以说是他拓荒之路上的巅峰之作,获得了国内外广泛的好评。

然而,再好的宴席也有曲终人散的那一刻,国良老师在为中国传播学“拓荒”之后,年届七十,光荣退休,他曾多次说过,此后想做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绘画与写作,但赤子之心永远不改,将继续为中国传播学的学科建设和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从这本书中醒来,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两个字:其一,真。真,即真实,全书都是平实的语言,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每每令人动容,这本书写得很克制,尤其是描写自己遇到的不公时,没有任何的个人情绪,只是客观而实在地描述。真,还意味着真诚,国良老师的真诚令人感动,字里行间充满了真诚,对人的真,对真理的诚。其二,侠。如果说古龙是立侠者,则读完这本书,我觉得国良老师本身也是侠,助人为乐、培李育桃,广交海内外学者,委曲求全,一心拓荒,不计个人得失,这难道不是当今的侠吗?虽然国良老师文质彬彬,很多人说他是儒雅之代表,但我却从他的这本书里读到了侠气——行侠仗义之气概,一心一意,只为学术。纵观本书,不难发现,从国良老师自海外引进传播学的理论,到将之发扬光大,似乎一直在为“拓荒”这件事而忙碌着,所以,结合上一瓶“立侠者”赠予的美酒,我将这一瓶命名为“拓荒者”制作的佳酿。

最后,再啰嗦一句:在我的眼中,国良老师博学儒雅,才华横溢,才学过人。他热爱学生,钻研传播,探究真理,一生真诚。这就是我喝完这瓶酒之后的肺腑之言。

2024年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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