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榕在北青副刊工作期间,一直担任“求新知·视界”(曾用名“西洋镜”“东张西望”)的责任编辑,负责版面全部内容的策划、约稿、修改、编辑和制作。为方便交流工作和沟通感情,她特为海外作者们创建了一个微信群。得知她离世之后,在这个她亲力亲为一手创建的群里,作者们纷纷表达难以抑制的悲痛与不舍。不少朋友回忆起与肖榕交往细微点滴,一段段共同创造的记忆,读来十分动容。
在此,我们特将这些文字编辑、整理、集纳,以殇肖榕。(文章排列不分先后)
◎崔莹(海外作者)
7月13日,我给肖榕姐发私信:“肖榕好!希望一切顺利。我的一本小书《遇见众神:希腊神话与西方文化艺术》样书今天出来了,要送您先睹为快……快递地址是这个吗:北京市朝阳区……”
她当天并没有回。我想,她大概去休假了,也许又带孩子去哪里云游。
结果7月15号,从爽姐姐的朋友圈里得知,她再也不会回我的微信了。晴天霹雳!
我和她是因为我的一本书认识的。那是2017年1月15日下午,《英国插画师》新书发布会在北京三联书店地下一层举行。肖榕姐坐在第一排,冲我微笑。是爽姐姐介绍她和我认识的,得知我的新书在京发布,爽姐姐帮我邀请了她。我当时心里一惊:她可是《北京青年报》的大编辑啊,怎么有时间亲临我的分享会?
我们并没寒暄几句,但就这样认识了。后来,肖榕姐邀请潘采夫写了一篇关于《英国插画师》的书评,发表在《北京青年报》上。
两年后的秋天,我的另一本书《英国插画书拾珍》出版,肖榕姐又发表了相关书摘。去年11月,《访书记》出版,我给肖榕姐邮寄了样书。她那时候告诉我,她在休假,但建议,如果有特别不错的关于这本书的分享对谈,可以全部速记,整理发给她,她会转给相关编辑。
肖榕姐不遗余力地支持我的“写作”生涯,而我,却再没机会向她当面致谢。
大概5年前,肖榕姐带儿子来英国旅行,顺便游览爱丁堡。我家正好有多余卧室,便邀请他们住在我家。印象很深,她把每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攻略做得特别详细,都没留给我带他们散步的机会。我就记得给他们做过几次饭。我还记得她10来岁的儿子每天都用英文写日记,记录旅行见闻。我心想,肖榕姐真是太会教育娃了。
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已经在和癌症抗争。她在我面前总是很温存和蔼的样子,她大概也不是一个严厉的妈妈,因为她儿子在她面前很顽皮,很真实,很自由。
大概觉得我比较幼稚,肖榕姐很少和我谈她的私事。我们沟通最多的是稿子。2019年8月1日,肖榕姐给我命题作文,我在“西洋镜”版发了一大版《淘出旧时光》;2021年4月24日,肖榕姐给我机会让我使劲吐槽“Hay Fever”君,写了《看样子只能去苏格兰荒岛躲花粉过敏》的“大作”;2021年5月12日,在肖榕姐的建议下,我写了《不囤卫生纸了,囤猫粮》,让我家“大小姐”首次成为故事的主角……这些文章背后,是肖榕姐无数的叮嘱——有时候,这些叮嘱能写满手机的一屏。
和她合作,让我受益匪浅。因为她非常敏锐,一眼就能看到新闻点在哪儿。我之前觉得自己很有新闻敏感性,毕竟新闻科班出身嘛,但在她面前,我显然班门弄斧。肖榕姐还特别认真,会为一个词的翻译和我反复沟通,比如“hay fever”这个词。
我不知道是编辑部的想法,还是肖榕姐自己的创意,《北京青年报》曾开设“朋友圈”专栏。有几次,我朋友圈的内容被选中。2021年4月10日我转了相关版面,并在朋友圈感慨:“刷屏是正经事!这个版面创意很有趣,算是传统媒体和新草根媒体(微信)的融合吧,倒是辛苦了编辑大人哦,可不得要天天刷屏啊……”
现在回想,那段时间,肖榕姐天天看我的碎碎念、我的“无病呻吟”。而她自己容忍着人世间最大的痛苦,却沉默不语。
肖榕姐的微信签名是“生命每个气息都属于你”,我找到这句话来自基督歌曲《In Christ Alone》。这首歌中有另一句话——“因你恩典使我得新生命”。请肖榕姐也带着这句话微笑上路,一如我们初见时,你看我时的那般微笑。
生命终会消逝,但爱不会消失。我相信,爱会伴你获得新生。
编辑/王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