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可以为会计事务所带来许多潜在机会，例如处理大量的会计和财务数据，提供深入的数据分析和洞察力，有助于会计事务所为客户带来更准确的财务建议和决策支持。”——这段文字由OpenAI开发的聊天机器人程序ChatGPT生成。
4月26日，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普华永道宣布，计划未来三年投资10亿美元于AIG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并且扩大与OpenAI的合作伙伴关系。后者于近日完成了3亿美元融资，目前估值接近300亿美元。
“对于通用型、非定制化的财务工作，AIGC通常能够节省约50%-80%的成本。”澳洲会计师公会华东和华中区委员、德勤亚太审计及鉴证数据分析和创新领导人金科对北青金融表示，随着深度学习能力强化和维护成本降低，AIGC有望应用于更复杂、更深层次的财务工作。
“iPhone时刻”
从2016年AlphaGo战胜围棋大师李世石，到2022年以大模型GPT-3.5为基础的ChatGPT火爆出圈，每一轮AI热潮都刺激着行业神经。今年3月，英伟达创始人兼CEO黄仁勋在2023年春季GTC大会上表示，整个AI产业正在处于“iPhone时刻”。
“AI的‘iPhone时刻’意味着颠覆性。”金科表示，ChatGPT这类基于大语言模型打造的AIGC产品，拥有海量的训练数据和参数，并且加入人工监督进行微调，实现了更强大的性能。
此前，OpenAI发现，GPT-2.0可以在大规模、未标注的数据上进行预训练，通过微调方式适应文本生成、机器翻译、文本分类等特定任务。
今年3月，OpenAI正式推出GPT-4.0。“GPT4.0通过大规模的应用，实质上突破了图灵测试（判断是否具有人类智慧），模糊了真人和机器人的边界。”清华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沈阳指出。
聚焦会计行业，金科将AI应用分为四个阶段：一是2015至2017年的RPA（机器人流程自动化），代表产品有财务机器人；二是2018年开始出现的“RPA+AI”，通过引入更多的听、说、读、写、看等AI能力，支持合同识别、报告生成等业务场景；三是2019年开始出现的“AI+企业级软硬件”，从而进一步打通虚拟和物理世界，实现智能化的万物互联；四是ChatGPT代表的强人工智能的到来。
具体应用中，据金科介绍，中铁二十局集团有限公司将智能内核引入业务单据审核领域，效率提升超过30%；国网江苏省电力有限公司在“财务智能专家”系统基础上，对财务智能专家模型算法和应用场景进行扩展，形成智能化数字服务体系。
“AI可以自动处理大量的会计和财务数据，发现潜在的风险和违规行为，生成可视化、易于理解的财务报告、分析结果，帮助会计师事务所和企业预测未来财务状况和趋势，更好地与客户沟通及交流。”ChatGPT举例表示。
谈及GPT的作用原理，沈阳告诉北青金融，决定AI大模型智算能力的因素有三个：算力、算法和数据。一般而言，人工智能公司提供算力、通用算法和原始数据，细分数据和行业算法则来自会计事务所，双方通过API（应用程序编程）接口，实现大模型应用。
“操作过程中，我们将依据客户的不同需求。”金科表示，对于成本有限的中小型企业，德勤会通过API调取原始数据和AI能力提供服务；而大客户出于安全性、精准度等方面考虑，往往要求从数据使用、模型训练到系统集成，都能够打造定制化和安全的服务，解决特定场景问题。
从信息化到智能化
目前，AIGC产品在会计行业主要应用于自动化核算和审计、风险识别和管理、财务规划和预测、个性化服务和定制化解决方案等领域，可以全天无休协助财务人员处理基础性、重复性工作，同时节省了一定成本。
金科表示，搭建AI系统需要初始投资和运行成本，包括软硬件、数据准备及人工投入等，成本在几十万到几百万元不等。不过通常情况下，AIGC产品能为会计行业节省可观的成本，例如使用机器人进行发票核验时，从扫描发票、识别要素，到调取发票数据接口验证真伪，每张发票的核验成本只有几分。
工作更长、成本更低的AIGC，是否会逐渐替代财务人员？对此，ChatGPT给出的回答是“不太可能”。ChatGPT认为，会计工作不仅是数据处理分析，还涉及复杂的专业判断、财务规划、税务咨询、审计等，这些都需要人类会计师的专业知识、经验和判断力。
金科进一步指出，GPT大模型在时效性、精准度、安全性、伦理等方面仍存在诸多风险。例如，由于训练数据滞后性，大模型生成内容可能过时或者不完整；再如原始数据及参数偏差，会导致大模型输出结果不准确甚至出现虚假结果，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同时，智能化的另一面是不可控。“以深度学习为基础的AI具有‘黑箱’特性——学习、计算过程不具备可解释性。我们无法100%还原清晰的节点和链路，不当使用AI可能生成不准确或不合法的财务信息，或者出现信息泄露及滥用。”沈阳表示。
今年以来，摩根大通、高盛等金融机构开始限制员工使用ChatGPT；微软、亚马逊等公司表示禁止员工向ChatGPT分享敏感数据。今年4月，中国支付清算协会倡议，支付行业从业人员需谨慎使用ChatGPT。
虽然暂时不能完全替代人工，但AI技术正在悄然推动着财务行业变革。2022年3月，国务院国资委印发《关于中央企业加快建设世界一流财务管理体系的指导意见》，提出推动财务管理从信息化向数字化、智能化转型，完善面向未来的财务人才队伍建设体系。
在金科看来，由于GPT需要大量的数据学习，以及资金和专业人才的投入，头部会计事务所的智能化转型起点更高、优势更大，行业“马太效应”或将加剧。同时，在智能时代，会计行业对财务工作者提出了更高要求，驱动他们从流程化的会计人员转向具有全局视角和战略领导力的价值创造者。
“引入AI并不意味着完全取代人工，而是与人工资源相结合，以发挥各自优势。企业需要综合评估AI和人工的优势及适用性，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决策。”ChatGPT说。
北京青年报记者 范辉 曹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