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水果

“我还是想趁年轻多去当汉语志愿者，以后很难有机会了。”

说这话的是我的好友畅畅，她也不过才26岁。

初识畅畅时，她19岁，正乖巧地在转机处等待从北京飞来的我。虽然相识于网上，但线下见面顺利愉快，两人直接飞到印度，开启难忘的冒险之旅。旅程结束后，我们在机场依依分别，她继续读书，我继续工作。

我们保有密切的联系，我知道她从中文到对外汉语的跨专业考研，也知道这距离她实现“去世界上看看”的梦想近了一步。研究生第二年的冬天，畅畅便来北京参加培训，准备去缅甸当汉语志愿者，于是我们重逢。在南方长大的她第一次见北方的雪花和冰面，也感慨于北方建筑的宏伟壮观。我带她吃烤鸭、铜锅涮肉、肉夹馍，她大口吃肉的空档，跟我立下豪言壮志：“姐姐，我要像你一样去搞‘民间外交’，传播中国文化，让汉语走向世界！”我与她碰杯：“我看好你！加油！”

那个夏天，她飞往缅甸仰光，开启了成为一名汉语志愿者的生涯。在炎热的异国他乡工作必定不轻松，可她从未抱怨过。每逢孔子学院开学，畅畅便挥毫泼墨，写完毛笔字打太极，用出色的才艺吸引着对汉语感兴趣的当地居民；到了春节，畅畅与同事们更是铆足了劲，将剪纸、猜灯谜、编中国结等等传统民俗活动轮番展示，让孔子学院成为当地人学习汉语、领略中国文化魅力的平台。无论筹备过程有多么辛苦，但看到外国人因为他们的展示而对中国文化充满兴趣时，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日常的教学工作也很繁重。畅畅犹记得自己给学生上第一堂课的心情，当讲台下的孩子们信任地望着她冲着她笑时，所有的紧张就不见了，她获得了无言的温暖鼓励，顺利地上完了第一课。哪怕孩子们和她熟悉起来后变得调皮，畅畅也是耐心十足地去教育他们，从未放弃过对每一名学生的关注。更何况许多孩子贴心得如同小棉袄，在畅畅说“谁来擦黑板”“谁来帮老师收作业”的时候，总会积极地担任她的左膀右臂。

她也生过病，住过院。当她在医院打着点滴，有气无力地给我打电话时，我心疼不已，畅畅却反过来安慰我：“登革热嘛，汉语志愿者都会得，没事。”她出院后过了一个月，又因为再次得了登革热而住了进来，这次养病直接瘦身10斤。不过，在她看来，工作是挑战，疾病也是挑战，出色地完成工作和勇敢地战胜病魔，都是她的珍贵回忆与经验财富，也是她的蜕变和成长。

这一年在外的工作让畅畅变得更加独立，这也是她第一次长时间地远离故土。慢慢地，她学会从容地面对孤独的磨炼，也改变了自己看世界的角度，以一颗更加开放包容的心去感受思想的碰撞。虽然这是对外汉语专业研究生阶段计入学分的强制实习任务，但这段经历却让她愈发理解这份职业的职责和意义。

回国后，她读完了研究生顺利毕业，就在我以为她会去成为一名教师的时候，她赫然选择了去银行工作。她对我说：“生活在一个二线城市，我从来没有体验过赚很多钱的感觉，我想去感受下！”通过层层笔试面试，她考入了家附近的一所银行，开启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虽然工资可观，但不断重复的工作却让她对生活逐渐失去激情，就在她觉得“人生好无聊”的时候，又想起了自己读研时那一年的汉语志愿者经历。

不断对比，反复斟酌，某个夜半时分，畅畅翻了个身，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趁年轻，为什么不去继续做汉语志愿者呢？又能传播中国文化，还能感受风土人情，的确能实现她当初“想去世界上看看”的梦想。她与同专业毕业的同学一合计，两人分别去报名考试，畅畅报考的是老挝万象，她同学报考的是泰国曼谷，她俩调侃道：“我们这是隔河相望呀！”如今，两人等待线上培训的开启，培训结束后希望能顺利派出。

我们永远不知道成长中某段经历或某个瞬间的意义，就如同在心中种下了一颗小种子，它一直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生长，突然，某一天破土而出，让我们重新找回追求热爱的初心。畅畅就是这样，她对传播汉语的热爱已经变成使命，让她在职业发展中绕了个小弯后又拐了回来。

“当汉语志愿者当然很累，但我和同伴们都想为世界还原一个立体多元的中国，让汉语走向世界就是最好的方法。所以，虽然辛苦，但是我还是会选择那种滚烫的人生！”畅畅说这话的时候，朝气蓬勃，如同春的到来，所有希望莺飞草长。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