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在她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消失前，我想多陪伴她。”近日，一则女白领辞去年薪百万工作陪伴患病母亲的视频引发网友关注。视频中的女主人公任欢此前在上海一家上市金融机构任产品总监，去年5月辞职陪伴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母亲。3月10日，任欢向北京青年报记者讲述了有关陪伴的故事。
被母亲错认后辞去年薪百万工作
2021年初，66岁的欢妈被确诊为重度阿尔茨海默症。这是一种缓慢却持久并随着时间不断恶化的神经退行性疾病，患者会从开始记不住刚刚发生的事情到后来无法正常说话自理直到死亡。
自欢妈患病以来，为了训练她的记忆，任欢常常向她提问：我是谁？然后指着欢爸问：他是谁？一天早上，任欢突然发现欢妈看自己的眼神跟平常不太一样，她再次问欢妈：“我是谁？”母亲答道：“你是我妹妹啊！”
任欢愣住了，躲到卫生间大哭一场。“我那一瞬间觉得很不能接受，好像受了很大打击。”
除了记忆减退，欢妈患病后不时会出现情绪反复无常的情况，常常需要家人哄着吃药。欢爸患肝硬化10多年了，照顾生病的欢妈逐渐感到吃力，任欢希望帮欢爸分担一部分压力。
2021年5月，做完手上的项目，年薪百万的她选择离职。“很多人觉得我有钱才做这个决定，但其实我距离财务自由还很远。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我只是想留出更多的时间。”
从1999年上大学开始，她几乎再没有真正陪伴过父母。即使住在一起，“996”的工作也让她没有太多时间与父母相处。“我意识到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在她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消失前，我想多陪伴她。”
欢爸不希望给女儿添麻烦，也不希望影响任欢的家庭生活。做辞职决定，任欢是“先斩后奏”。“我是个成年人，会对自己的生活负责，我丈夫也支持我的决定。”
不厌其烦教母亲读书写字背诗
离职后，任欢开始通过医生和网络学习阿尔兹海默症患者陪伴知识。
欢妈以前从事采购工作，去过全国各地多个城市。任欢带着父母先后到北京、深圳、广州、湖南等地旅游，想借此唤起欢妈的一些记忆，但没什么效果。“她的记忆是混乱的，她全都不记得了。不管去没去过，她都会说去过。”
任欢还常常教母亲读书、认字、背诗。欢妈现在唯一会背诵的是李白的《早发白帝城》，但她常常只能记起4句诗中的3句，第一遍忘了“千里江陵一日还”，第二遍忘了“轻舟已过万重山”，第三遍忘了“两岸猿声啼不住”······即使某次完整背完一遍，让她再背一次她又忘记了。常常花一个小时时间，欢妈也难以完整背诵一首诗。
最让任欢头疼的是，无论教过多少次，欢妈还是不记得回家的路。楼栋、单元、楼层、户号、如何刷门禁、如何按电梯、如何开房门，她统统不记得。
任欢着急时，欢妈会对她说：“你不要逼我，我不是故意要忘记的。”听到这句话，任欢释怀了。“我知道她是一个病人，我们需要包容她。”
期待带母亲重返青春记忆
“父母养我小，我养父母老。有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能够24小时陪伴父母，我觉得很幸福。”在任欢眼中，欢妈没发病时就像一个很乖的小孩，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常常逗乐任欢。
前几天，任欢发现欢妈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便跟她开玩笑说：“我是你亲生的呀！你怎么会不记得我的生日呢？”欢妈回答说：“生你的时候我太痛了，痛忘记了！”
“她这个理由还找得蛮好的。”对任欢而言，生活中还有很多这样“有趣”的瞬间。欢妈性格外向，喜欢出门玩儿，任欢每周都会带她去电影院。“她说她喜欢看电影，但每次一到电影院就睡着了。”
“医生说她的病不可治愈，但可以通过家人的陪伴延缓失智的过程。”在聚焦老龄化问题的公益节目《忘不了餐厅》中，任欢看到了温暖与守望，在照顾患阿尔茨海默症父亲11年的网友故事中，她看到了希望。她期待着疫情结束，带母亲去新疆。“那是她年轻时候工作的地方，她印象很深刻，我想带她故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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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陈静
编辑/王朝
校对/李克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