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汉留下三个0和一个100%,最后一支上海医疗队返程
澎湃新闻 2020-04-10 09:40

最后一支坚守武汉的上海医疗队踏上返程。

4月9日下午,武汉雷神山医院最后一个普通病区C2病区正式关舱,这也意味着,负责该病区的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支援湖北医疗队(以下简称“六院医疗队”)已顺利完成使命。

直至关舱,这个病区实现了患者“零死亡”,出院患者“零复阳”,医务人员“零感染”,患者回访调查则显示,C2病区医护人员获得的满意度达100%。

“我们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撤离前夕,上海六院医疗队领队范小红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表示,对驰援武汉的每个医护人员而言,“这是人生一段难忘的经历”。

4月10日,六院医疗队将乘坐飞机返回上海。自1月23日首位“逆行者”驰援武汉,上海陆续派出9批、11支医疗队、1640名医护人员出征,随着六院医疗队的凯旋,也将宣告上海援鄂医护全部回归。

“心情真的不一样,非常喜悦。”4月9日上午10点,六院医疗队护士徐庆宝送走了C2病区最后一名出院病人。

C2病区的第一个病人是他接收的,如今最后一个病人又是他送出。

回想当初,他来武汉的时候是瞒着家人的。接到援鄂任务后,他最先递交了请战书。原本,他3月份要和未婚妻拍婚纱照,5月份举办婚礼。一切都因疫情延后了。

“等回去隔离出来,想赶快和未婚妻结婚。”这个1991年出生的青年,是医疗队不多的男护士,此时已很想念家人,迫不及待想和未婚妻“扯证”,“婚礼的话,可能还要再等一等”。

六院医疗队有51名医护人员,2月19日出征,在雷神山医院奋战50多个日夜,累计收治新冠肺炎患者116名,其中重症28名、危重症19名,治愈出院107人。

2月19日抵达那天,大巴车从机场去往酒店。“武汉生病了。”范小红在大巴上感慨,到现在她还记得当时的那股心酸。武汉大街小巷看不到一辆车,路上没有人影,整个世界仿佛按了“静音”。

这些天来,每天往返医院和酒店的路上,一遍遍地看,她发觉窗外一点点“热闹”起来,有了车水马龙的迹象。之前从酒店到医院车程30分钟左右,现在偶尔堵车,医疗队搭乘的公交得开40分钟。

雷神山医院的景象正好反过来。刚来时,各地医疗队纷纷进驻,患者一批批收治进来,医院还有建筑工人、管理人员、公安民警、志愿者、物业等等各类人员,浩浩荡荡的,一派忙碌景象。范小红说,大家的忙碌只为同一个目标,而现在,这个目标就快实现——雷神山医院变得很“冷清”了,绝大部分病人已治愈出院,医疗队也陆续撤离。

“这是一座特殊的医院,马上要完成它的历史使命了。”范小红说。

4月8日,当零点的钟声敲响时,陈小华听到楼下的鞭炮声,走到窗边,烟花窜上夜空,在黑夜中炸开,他的心中生出一种久违的喜悦。

“武汉的疫情控制住了。”陈小华说,回望50多天的艰苦鏖战,武汉经历生死考验,许多事仍历历在目。他是C2病区的科室主任。

陈小华除了诊治,还肩负科室医疗质量管理之责,至今他连续作战,没有休息一天。

他和其他医疗队员要了解每个患者的病情,逐一制定治疗方案。有合并糖尿病的患者,要动态监测其血糖;有肾病患者,便要检测指标,定期透析治疗。

医疗队之间的合作也很关键。陈小华介绍,六院51名医疗队员,一开始派出12名队员参与雷神山ICU病区的救治,剩下的39名队员和上海市第五人民医院医疗队混编,负责C2病区,彼此协作。4月5日五院医疗队撤离,整个C2病区完全交给了六院,这个病区还接收了其他病区转移过来的许多病人,日常诊治继续开展。

护理工作无微不至。50多岁的张阿姨患有脑血栓,肢体活动不灵活,说话也不清晰,还插着尿管。有天晚上,徐庆宝给张阿姨喂晚饭,一小碗稀饭加两个菜,喂了一个半小时。患者吃饭要拿开面罩,一拿开,血氧饱和度数值就往下掉,所以吃一口饭,要戴一会儿面罩。徐庆宝始终有耐心,坚持喂完了饭。

这个细心的青年还意外看到,老人手机上有大量未接来电,询问她,才知道她已不知如何解锁。徐庆宝试着去打开手机,“滑动的密码和我的一样简单,就是一个‘L’,一次就试中了”。

电话回拨过去,找到了张阿姨失联的家人。徐庆宝帮他们开视频通话,没说几句,手机两头的人都哭了,徐庆宝自己也哭,眼泪打湿了面罩。如今,这位张阿姨也已经康复出院。

种种医患故事胜不胜数,离开武汉前,病人越来越少,范小红却紧张起来。她说,最近几天,每天凌晨三四点醒来,睡不好。为什么?“越到最后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要站好最后一班岗,脑子不停地在想事情”。

4月7日一天,C2病区14名病人治愈出院,是最后一大波出院患者。这些病人从诊疗、核酸检测到安排出院,范小红都参与其中。

直到最后一天,陈小华也照旧前往病房。该病区剩下5名病人,此前从其他病区转过来,大都合并有基础疾病,几次核酸检测都是阳性。他们被转入雷神山医院最后一个ICU病房,由中南医院医护团队接管。

陈小华说,只要还有病人没出院,治疗就要继续,患者的每一分钟,医生都要负责任。离开前,他给其中一位患者申请了“恢复期血浆”,把患者情况对后续治疗团队作了说明。

4月9日下午2点,消杀后的C2病区被贴上封条。当日下午雷神山医院为最后一批外省市医疗队举行撤离仪式,范小红上台发言,她表示,C2病区的关闭,标志六院医疗队圆满完成医疗救治工作,即将返沪,他们将在解除隔离后在上海投入新的工作。

“在这场灾难面前,武汉人民的坚毅、乐观,以及建筑工人、维修队、保洁、志愿者等各类人员的大爱与付出,因为你们,医疗队才可以无后顾之忧。谢谢你们。”范小红说。

编辑/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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