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4年迭代发展，在多方共同努力下，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下称“货币桥”）项目已发展至各参与央行和货币当局可自主推进的阶段，可顺利从国际清算银行（BIS）创新中心“毕业”。

而由于货币桥项目创造了央行间金融基础设施运营的新模式，可助力国际货币体系良性发展，从BIS“毕业”的消息也广受国际市场关注。

BIS总经理卡斯滕斯于北京时间10月31日下午在桑坦德银行全球银行会议上表示，“BIS已经参与了四年，项目已经发展到其余各央行可以自主推进的水平。相似的情况也曾发生在其他项目中。”

什么是货币桥项目？

2021年2月，BIS香港创新中心、泰国中央银行、阿联酋中央银行、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和香港金融管理局联合发起货币桥项目。

2024年6月6日，货币桥项目进入最小可行性产品（MVP）阶段，上述司法管辖区内的货币桥参与机构可结合实际，按照相应程序有序开展真实交易。同时，沙特阿拉伯中央银行拟加入并成为货币桥的正式成员。

货币桥项目推出的背后，是央行数字货币的发展以及解决跨境支付“四难”问题的决心。跨境支付长期面临“成本高、效率低、透明度低、接入范围有限”等问题，这背后核心还是因为跨境支付的链条太长、合规成本高和主体间信任不足，各国监管部门和银行都需要大量投入去应对。

为解决上述跨境支付“四难”问题，2020年10月，G20领导人峰会提出了改善跨境支付的倡议，随后国际组织也发布了跨境支付路线图，要求各成员去落实，并将央行数字货币确定为一种创新解决方案。既然是创新，自然特别要考虑避免传统体系中大家关心的货币替代等顾虑，推进国际货币体系的良性发展。因此，央行数字货币跨境安排应当遵守“无损、合规、互通”三原则。

一位参与货币桥的商业银行人士介绍，以往与其他国家的交易对手做交易，需要层层代理，过程不透明，所以合规压力很大。而货币桥相当于基于货币当局的直接合作“架起一座可信的桥梁”，由商业银行“上桥行驶”，且“一通百通”，也更有利于遵守FATF的各种标准，链路短、透明度高、效率也高，大大降低了银行的展业成本，还有助于解决流动性问题。据了解，近几个月以来，货币桥的业务量一直在稳步增长，证明了市场机构对货币桥平台充满信心。真实交易数据显示，货币桥处理一笔支付业务最快可于6~9秒内完成。

为什么从BIS“毕业”？

北京时间10月31日下午,卡斯滕斯在桑坦德银行全球银行会议上表示，BIS在货币桥项目中的参与已有四年时间，同多个央行合作伙伴和诸多观察员成员一同在项目中协作，“它是一个通过批发型央行数字货币极大改善代理银行业务的支付系统。我可以说，这个项目已经足够成功，以至于我们可以宣布该项目可从BIS毕业。”

卡斯滕斯指出，BIS将离开该项目，并不是因为它失败或出于地缘政治考虑，“而主要是因为我们已经参与了四年，项目已经发展到其余各央行可以自主推进的水平。相似的情况也曾发生在其他项目中。”

卡斯滕斯所说的“其他项目”，是指BIS于2024年7月宣布新加坡创新中心的Nexus项目进入“毕业”过渡期，项目将成立运营实体，BIS将仅发挥咨询作用。

这与BIS创新中心本身的职责定位有关。据卡斯滕斯介绍，BIS创新中心努力做的是成为创新的“催化剂”，工作方式是与各央行进行沟通，识别需求，并与各央行合作建设项目。

一位长期参与国际金融事务的人士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宣布货币桥“毕业”其实是BIS创新中心基于自身职能的一项常规操作。因为BIS创新中心的主要目的是“孵化”创新项目，不能运营真实生产的项目，货币桥项目从今年6月开始进入最小可行性产品（MVP）阶段，再进一步向前推进将会超出BIS创新中心的职责范围。

在争议较多的地缘政治方面，卡斯滕斯特别强调，货币桥并不是所谓“金砖桥”，货币桥的创建并不是为了满足金砖国家的需求，而是为了满足广泛的中央银行和其辖内商业银行需求而成立的。

“毕业”为何这么受关注？

卡斯滕斯宣布项目可从BIS“毕业”，受到境外媒体广泛关注。

业内人士指出，之所以货币桥广受国际关注，是因为货币桥创造了央行间金融基础设施运营的新模式，是多边央行跨境支付合作的新典范，有助于构建透明的治理结构、决策机制和交易机制，可助力国际货币体系良性发展。

从货币桥恪守的“无损、合规、互通”三原则，能够看出货币桥的模式“新”在何处。

实现无损原则，关键的就是要充分尊重各国央行货币主权，建立权责对等的治理架构和分层参与机制，并应用了分布式账本技术（DLT），以解决各自货币主权不受减损以及货币当局间互信的问题。其中，重要的一点是要保证国际货币、金融和贸易体系不受损害，为国际货币和贸易体系的健康发展保驾护航。

关于合规原则，不仅要遵守本国的法律和监管规定，还要遵守交易对手国家的法律和监管规定，更要遵守国际的反洗钱监管要求。要实现这个原则，既要依托货币桥创新的治理和监管架构，也要依托创新的技术设计。货币桥是通过货币当局直接合作建设和运作起来的多边平台，可以有效提升监管效率。另外，前期考虑到各方的法律和规则不可能都一样，所以引入了模块化设计（Lego-Bricks Approach），进一步提升监管和政策体系的灵活度和适应能力。

关于互通原则，要实现国际货币体系的良性演进，解决货币替代的风险，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实现各个跨境支付系统的互联互通。货币桥既能支持央行数字货币系统的互联，也支持与传统央行支付系统的对接。同时，货币桥在货币层面也实现了互通，通过央行货币实现了便捷的同步交收（PvP）结算，这对于交易后处理来说至关重要，既落实了前面第一条“无损”原则，又能防范“赫斯塔特风险”。同步交收结算是BIS在全球着力推进的一项努力，货币桥提供了很好的范例。

“毕业”会影响下一步发展吗？

值得注意的是，从BIS“毕业”并不会影响货币桥项目下一步发展。

BIS报告及公开资料显示，一方面，货币桥项目已经拥有相对成熟的法律框架、治理架构，各参与方之间于MVP期间签署了项目协议及平台协议并明确了项目治理安排。

另一方面，货币桥平台业务技术上的准备也较为充分，经过前期试点，平台核心功能持续迭代。BIS此前发布的报告中也明确指出，各项目参与方将迭代支持的功能，优化区块链性能，探索贸易金融、券款兑付等新场景。（杜川）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