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野营拉练走平谷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4-08-14 12:00

◎焦尚意(退休媒体人)

上初中一年多之后,“拉练”在全国铺天盖地展开。厂矿、机关……概莫能外。我们也在十冬腊月,拉练来到郊区平谷县的稻地村。

先走朝外大街,到十里堡,奔现在改名为通州区的通县,经燕郊,过段甲岭,到邦均。一路绕来绕去,晓行夜宿,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折向北,走到了平谷。怎么也有百十多公里。路过的那些村子大多记不住了,就记住一个小村叫“大窝头村”。那时所有人都向往“大馒头”,哪儿想象得到今天“窝头”地位的飙升。

拉练途中,一说休息,不管是路边还是场院,同学们无不席地而坐,抑或是躺倒不起。您想啊,十几岁的孩子,尤其是女孩,一天走几十里,已经累惨了,更甭提还得背着用背包带三横两竖打好的背包,还有挂着的脸盆,左肩右挎的书包,身上也穿得老厚。

待拿出早晨带的干粮,窝头都冻得一咬俩牙印,梆梆的。当时可没有暖冬一说,一入冬,您没棉帽子、棉手套、棉窝——就是棉鞋的小名,就甭打算出门!

光走就够呛了,“宣传队”的女同学比如刘素英、姜月湘等人,学解放军,身体力行,在路边打快板:“谁英雄,谁好汉,拉练路上比比看!”“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长征两万五”是想不出来,可晚上一宿营,不少同学都在灯下扳着脚丫子挑血泡,穿上马尾儿,第二天照样走,可见精神力量真不可低估。

好像在一个叫打铁庄的地方宿营,道书魁和七八个人被分到一起,房子太小了,躺不下怎么办?老道出一主意,谁躺下算谁的。于是,他躺在炕中间吹口琴(拉练没法带他酷爱的黑管),大家随着节奏大唱“下定那个决心——呦吼嘿呦,不怕那个牺牲——呦吼嘿呦,排除那个万难——排除万难去争取……”大家摸着黑一起挤。甭管谁躺不下,他先有地方了。还未见到“胜利”,“堀嚓”一声,炕塌了!村里人有话: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了炕。这几个小子可没一个胖的。

在他们面面相觑之际,老乡来了,还安慰他们,又另找了一个住处。经此变故,他们才知道农村的土炕是怎么盘的,也算是拉练的一大收获。

那时,李槐惠老师骑一辆二八自行车,和其他几个教职工,带着若干个各班里调皮捣蛋、家里又能提供自行车的孩子,去“打前站”——就是在“大部队”到达前,联系好准备住宿的村里的负责人,“号”下供师生们住的房子,等待大家。我们到了宿营的村子时,全都累得站不住;他们飞身骗腿儿,一溜烟地又走了。

到了目的地,老赵他们班还出了个“事故”:给他们分配的住处是一户社员家的新房,阴冷得要命。人家本家儿自个儿住在老房子里,自然在老房子里烧火煮饭,连带着土炕也热了。老赵几个人见到院里有柴火,就抱到屋里烧起水来,又泡脚又有热炕头,好不惬意。没承想让房东老太太看见了,嚷嚷得他们心惊胆战。老师倒也没批评他们,给房东掏了5毛钱和几斤粮票,这事儿就结了。

在稻地的一个早晨,我们吃完早饭翻山去南边紧邻平谷的蓟县盘山烈士陵园,接受革命传统教育。我们班是全校“先锋”,在曲折陡峭的山路上,迎着刺骨的寒风,大家缩头缩脑、鱼贯而行。大李老师大踏步走在队伍最前头,为了振奋大家情绪,气势豪迈地放声:“天上没有玉皇,地上没有龙王;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

2024.8.3

手绘/焦尚意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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