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 | 大瑶山呈现了一场最费膝盖的观鸟赛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1-11-20 11:00

小灰山椒鸟

大瑶山金秀观鸟赛前五日,COP15(生物多样性国际公约第十五次会议)第一阶段会议刚刚在昆明落下帷幕。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广西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会长黄乘明在观鸟赛发布会上说:COP15是一个国际交流、探讨如何保护生物多样性的大会。生物多样性的丧失以及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是世界共同的问题,我国在这方面做了很多工作,甚至处于领先位置。广西的生物多样性在全国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这一次观鸟活动在金秀举行,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瑶山观鸟节像是在助力COP15大会,所有参与者都为完善中国鸟类分布拼图付出着自己的一份努力。

据当地政府介绍,广西大瑶山是我国现代鸟类学研究的起源地之一。早在上世纪20年代,中山大学生物调查团队便在辛树帜教授带领下,克服种种困难,开启了大瑶山的物种探索。我国鸟类研究先驱任国荣教授在大瑶山考察时发现的金额雀鹛,是中国人发现并发表的第一个鸟类新种,在我国鸟类研究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

大瑶山是重要的生物物种模式标本产地,一直以来都是中国观鸟爱好者积极前往的经典鸟点。10月20日,来自全国10个省区市的12支参赛队伍,齐聚广西金秀瑶族自治县,参加了“2021广西大瑶山观鸟赛暨候鸟护飞行动”。

登上圣堂山顶

热火火的赛程

“往年各地举办的观鸟节,可没有这次这么火。”观鸟赛主办方之一朱雀会的工作人员回想起报名的盛况还感到惊奇,大瑶山观鸟赛是第一次举办,且因为疫情有些出行难题,仍然在21个小时内名额全满,实在令人欣喜。12支参赛队,每队三名队员,参赛队员年龄最大者68岁,最小的是00后,刚刚21岁。

这一次比赛,秀丽的金秀县域全境均为赛区,重点推荐的6条路线涵盖了山地森林、河流水库、村落农田等不同生境。赛程共三天,除首日出发为抽签决定路线方向,其他时间均由各参赛队自行决定行进方向和时间安排。这样的安排便于队员们充分利用比赛形式,发挥优势,从而获得更广泛的鸟种记录。

大瑶山观鸟赛被评价为“最费膝盖鸟赛”,因为6条推荐路线中有3条为登山道。最“残酷”的圣堂山景区,从停车场的1179米爬到顶峰1979米,单程上升800米,预计往返距离9公里,且全部为石阶路。朱雀会工作团队在踩点时就总结:“瑶山鸟赛,献上膝盖!”比赛结束后,参赛队还要面对评委“答辩”,所以,“最费膝盖鸟赛”没有一点偷懒的可能,那些鹛类珍稀种和特有亚种大多在高山上,想要看到它们,只有爬、爬、爬。

比赛第一天,队员们大多早上6点便起床乘车出发,车里备了早午两顿干粮,这一白天,他们都将在山中跋涉。不巧的是,金秀惯有的好天气换作了不算倾盆但很慷慨的雨,天色一直暗沉少光。朱雀会的钟嘉老师6点半便打开鸟赛App评委版实时观看比赛进度。可是,半个小时过去,没有队伍提交记录信息。钟嘉分析,因为雨天光线太暗,而鸟儿是按照“照度”起床的。天渐渐放亮,第一只鸟儿名字提交上来,是乌鸫。

随着提交的信息越来越多,还在南宁未出发而翘首以盼的阿拉善SEE(此次鸟赛发起和支持方之一)官员开始激动地诉说:好几种鸟是赛前提供的参考名录中没有的!钟嘉不得不提醒他镇静:还要等评委“咔嚓”呢。原来,鸟赛中有些鸟当时会判断有误,要等参赛队休息时回顾、查图鉴和允许后方支援,再来确定正式提交,更要经过评委质疑和答辩,才算正式成绩。

第一天比赛至晚饭时,评委们对进度已经感到意外:天气这样不好,鸟儿不易找,队员们却没耽误看到100多种鸟,不能不说“太厉害了!”

三天后,24日上午,大瑶山迎来了久违的阳光,观鸟赛暨候鸟护飞行动也落下帷幕。起早贪黑、跋山涉水的辛苦赛程,队员、工作团队和评委用脚步丈量了大瑶山的各种生境,以“快闪”方式为金秀做了一次鸟类种类本底调查,交出了一份完美答卷——共记录鸟种188种,其中包括14个未在本地区被记录过的鸟种,它们是黑眉拟啄木鸟、白眉棕啄木鸟、栗额鵙鹛、华南斑胸钩嘴鹛、矛纹草鹛、赤尾噪鹛等,各种鹟、鸫、莺及猛禽等秋迁鸟种也没有逃过大家的眼睛或镜头。这几乎是一次短时间探索不同生境、了解一个地区生物多样性的范本。

普通 朱雀

“大神”们的谈话

大瑶山比赛的五位评委分别来自广西大学、广西师范大学和朱雀会,他们在整个观鸟圈中都是“大神级”的存在。在翻越莲花山的路上,不常爬山的几位媒体人与几位评委相遇,当时小雨淅淅沥沥,我们在后面走得小腿打颤,他们在前面行得轻捷无比。几步就落我们老远不说,还时不时停下来,听一声鸟叫,说出了鸟名,看树叶间鸟羽一闪,辨出了鸟种。他们哪里是在爬山,简直是在做一场轻松有趣的游戏。所以,当天晚饭,趁五位“大神”聚在一起边吃边探讨时,几位媒体人全部“迷粉”般凑到了他们的桌边,向他们请教,和他们探讨,从他们的言谈话语间捕捉自然的真意。

朱雀会秘书长雷进宇看到我们,先普及知识,言明评委在这样一个民间活动中,实际上是公民科学家的角色。因为观鸟赛本身是一项科学活动,评委的关键作用就是把关,以保证活动的科学性和严谨性。

在了解了这一点后,大家请广西大学林学院蒋爱伍教授谈一谈我国生物多样性的总体情况及大瑶山所处的地位。蒋教授略略思索后说,最近有一个新的研究表明,广西鸟类总数已经达到752种,在全国排名第三。而大瑶山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它是我国现代鸟类学研究的起源地之一,也是鸟类学家发表第一个鸟类新种的标本采集地,现在我们强调文化自信,我觉得我们再去重看这段历史,是非常有必要的,正像老先生们所讲的:我们要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而从大瑶山的生物多样性组成上看,与我国南岭山脉非常相似。从广西的角度来说,大瑶山很特殊,我们称其为华东区与华南区的交界地带,很多鸟类往南扩散时,到了大瑶山不再继续向前,说明它的位置非常好。

其他几位评委也谈到,我国的自然保护区都有其独特之处,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特色。治理起步早的地方,如广西国家自然保护区弄岗,80年代初已经开始做保护区规划工作,所以在人员结构、布局、基础设施等前期工作方面已基本到位,现在护林员们已经能够抽出时间,将精力用于推广观鸟等自然教育方面了。

观鸟是自然教育中相对容易的一种方式,在国内发展不过二三十年,始终较为小众,在大多数人的概念中是一项休闲活动,而在专家们的认知中,观鸟是一门科学,入门门槛虽低,有台不错的望远镜就能随时随地进行,但想要达到一定水平,却并不那么容易。

观鸟的形式多种多样,在朱雀会负责人韦铭看来是一种内涵丰富的个人爱好。可以自己跟自己“挑战”,去不同的地方看同一种鸟,在同一个地方看不同的鸟,或者参加比赛,只要走出去,想办法使观察变成一种方法。观鸟有各种各样的群体,就像集邮,可以集专题,可以集系列,自由选择、开动脑筋,可以有不同的玩法。到一定时候,如果有深入的兴趣,再去做深入的研究。

“是的。”雷进宇赞同,“与植物相比,全世界鸟的总数才一万多种,中国有1000多种,给人生设定一个看全的小目标,是很容易达到的,但如果想把中国的植物看全,一辈子都很难,所以自然观察者每个人设定的小目标都不同。”而除了观鸟以外,自然观察的内容越来越丰富。“这次来的队员都是观鸟爱好者,但他们在赛程中看不到鸟的时候,有的低头看植物,有的看昆虫,有的看蘑菇,各种各样的爱好使他们不会闲着,而且一直兴致盎然。所以观鸟经济未来应该叫做自然经济、生态经济,这样的经济前提是好的生物多样性带来的。”

评委余桂东常年工作在广西,他颇为得意地说,自己这么多年基本就在广西界内看鸟,能看到外面很难看到的鸟,从不觉得单调。韦铭一听来了精神,又说起了自家的院子。韦铭家在鸟语花香的云南昆明,所住院子里鸟儿来来往往,他把那儿当成了自留地,观鸟记录不断加新。他边说边笑得合不拢嘴,不禁引起了大家的“围攻”:“你是在炫耀吗?炫耀你的院子!”

朱雀会秘书长雷进宇忍住笑说:“其实基于社区的保护在国内也已经有很成功的经验,很多是居民自发的。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觉得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有义务把这块地方保护好。”是啊,生一方地,护一方土,或许是人们真正的精神寄托所在,而这样的精神需求,可以通过护家爱家的方式传承下去。

橙胸 姬鹟

培养一个好鸟导

观鸟也是生态旅游的一部分,属于自然经济。而观鸟经济在全世界都是产业规模最大的一个群体,原因何在?雷进宇说:“很简单,因为鸟类是自然界中相对容易被人类观察到的,一年四季都能看,不像昆虫或花草,一年就那么几个月,所以观鸟群体在整个自然观察群体中基数最大,因此而形成的经济规模也最大。”

观鸟是生态旅游中的一个常见项目,而无论观鸟还是观花草,在专业人员的带领下都更能获得不一样的体验。韦铭直言,培养一个好鸟导的过程不亚于培养一名大学生。蒋爱伍说:“这一届大瑶山观鸟赛设计中很好的一点,就是请当地护林员作为向导跟队。我们的队员是经过筛选的,都有一定的经验和水平,所以护林员和队员在一起是一种互助,护林员给队员做向导,队员帮助护林员了解自然教育,这对本地自然教育的长时期发展是提供人才的方法。这方面,弄岗是一个模范。”

提到广西弄岗自然保护区,令人想起那里的鸟塘。许多人爱到鸟塘拍鸟,鸟塘也成为一种旅游经济,对此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引起在座者的纷纷发言。张明霞评委说:“原则上我们还是主张野外观鸟。鸟塘里的鸟相对来说不是野外状态,另外在野外和在鸟塘看鸟的感受会不一样。想一想爬山爬得很累,突然看到一只很普通的鸟也会很开心,而在鸟塘这样的惊喜体验可能会减弱。但鸟塘在推广观鸟上有实在的意义,因为在鸟塘看不用太吃苦,大众接受度高,可以吸引更多人来。”

“确实,”蒋爱伍说:“鸟多种多样,观鸟方式也是多种的,但相对来说国内较早观鸟的人群还是更喜欢野外。”

“我有时候为了拍图鉴上的照片不得已会去鸟塘。”余桂东说:“当然做图鉴尽量用野外照片,但有很多鸟在野外看都很难,更别说拍了,所以没办法时,我会去鸟塘。”

蒋教授转而还谈起广西的捕鸟传统,谈到观念的难以改变,虽然地方政府出台了禁捕禁杀政策,仍然需要时间。他希望通过观鸟赛,真正推动鸟类保护,继而通过更多类似活动,让老百姓发现自然资源是重要的旅游资源,会给他们带来收益。“瑶山人自己也有拆鸟网的组织,他们和瑶民沟通起来没有障碍,是保护的主力军。而只有推动鸟类保护与当地乡村振兴的有效结合,才能真真正正做到有效保护。”

余桂东接过话题:我们在说保护时不能纯粹谈保护,对于瑶族来说,他们不只是打鸟,而是见什么打什么,我们看他们是偷猎,他们认为是靠山吃山,这是他们的传统。另外,我们也做过中长期调查,了解到几种情况:一是地方土特产外面的进不来,本地东西出不去,产业转型比较难;二是当地禁止捕猎,但外面还有需求,不仅仅是鸟类,也包括爬虫、植物,所以如何找到一个平衡点非常关键。

小鹀

护林员苏国荣

晚饭后我找到一位名叫苏国荣的护林员向导,当时他刚刚把他的队员们送回酒店。他今年55岁,在大瑶山圣堂山保护站工作已近30年了。我对他的向导身份有着好奇之心,也想了解当地的护林员职业。

苏国荣肤色黝黑,笑容朴实,身材瘦削结实。他向我说起他的经历:1992年8月1日参加工作,直接到圣堂山保护站,那时大瑶山还不是保护区。

“我当年读书回来,老站长推荐我到圣堂山,当时一位老护林员因为太艰苦不愿做了。那时候不用考试,因为没有人愿意去,工资也低,1992年我一个月工资是75块钱,1996年当副站长多加5块,正站长是85元。”

回忆起工作之初,苏国荣说苦得难忘。

当时保护站建在圣堂山海拔800多米处,房子是自己破开竹片搭的,用竹片围成墙,上面盖竹瓦,风雨都透进来,四个护林员一人一间。山里湿度大,睡觉时被子上面要盖一层胶布,早上起来胶布上面能捧出一捧水。蚊子又多,很多时候难以入睡。竹片房住了五年,改住木板房,条件稍好一点。2003年有了楼房,一人一个套间。

1992年没有通公路,苏国荣和同事们自己挑水挑菜去上班,从沟里打水来自己煮饭。没有电,用煤油灯。他家距离保护站20公里远,七八天回家一两天,公路还没通时,山路崎岖不好走,下雨时更是恐怖。他回忆那时候生活很单调,晚上大山里黑漆漆,走山回来累了,和老站长喝点小酒就睡了,只有听虫叫。

苏国荣和夫人都是瑶族,苏国荣是茶山瑶,夫人是花蓝瑶。他说想想那时候真艰苦,家里也缺人照料,老婆一个人带着一儿一女,很艰难,他想跑过好几次。很苦的时候同事也有抱怨,“有一次自治区林业局一位处长来保护站,一位同事和他说太苦了,老婆总是抱怨,说得哭起来。处长回去后可能就给反映了,我们才领到国家财政的工资,原来是领生态款的。大家开玩笑,说他哭得有功劳。”

“现在好多了,我们还是四个护林员,上10天班休息5天。每人一套房,有厨房,自己做饭。以前走路来回,现在有摩托车了。但正式工就我一个,他们三个是合同工。我一个月能收入5000多元,合同制的工资不到3000元。”

苏国荣负责的辖区圣堂山,面积有6万多亩,每天的主要工作是巡路,空余时间也到周边村屯做宣传自然保护工作。巡山对护林员的要求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圣堂山海拔高,巡护爬山只能靠走。现在修了巡护路,共6条,长路走下来要一天,6条全部走一遍,需要三四天时间。

除去巡路,护林员的另一项重要职责是防止盗猎。苏国荣说:“偷盗最严重的时候,我们值班到天亮,派出所也是,根本没时间睡觉。”瑶族人喜欢打猎,虽然不是太泛滥,但是网鸟之类的野捕从不乏人,尤其是前些年。苏国荣和同事们除了毁掉捕猎网或陷阱,还要加强下乡宣传,发放禁捕材料到群众手上,反复重申保护区条例。

除了动物,还有植物。罗汉松是圣堂山的特有树种,因为适合做盆景,经常有人去偷。保护站从1995年开始加强管理,直到2018年才渐趋平静。苏国荣总结,盗采罗汉松有季节性,一般春季最猖獗,但因为盆景制作技术厉害,所以一年四季都有人挖,售价很贵。随着罗汉松列入国家保护树种,市场需求转淡,盗挖现象才有所减少。

苏国荣说,为了制止偷猎盗挖,护林员付出了太多。“偷猎者很多是团伙性质,几十个人拿着砍刀来,我们都被威胁过。因为我处理得比较多,老婆在家睡觉时,家门都被人家用石头砸烂过。”

现在保护区内装起了红外摄像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野山羊都有拍到。”苏国荣说起来很开心,“而且我们配了巡路手机,能随拍随发相片到局里。还有电脑,也可以把数据汇报到自治区林业局。以前都要记下来电话汇报。”

防火也是护林员的重点工作,每天要登记,防火季格外辛苦,“圣堂山高,晚上要登高看火情,面积大的卫星可以观测到,如果有要马上通知管理中心。”苏国荣管辖的地区没有发生过大的火灾,但巡路时碰上过小火情,是游客丢烟头引起的,幸亏护林员路过,得以及时扑灭。

读书时候就喜欢观察昆虫和植物的苏国荣,历年的积累近些年也有了用武之地。到圣堂山来做研究、写论文的中外学者很多,苏国荣常给他们做向导,“我跟的老师太多了,也向他们学到了很多。”

苏国荣(右一)和队员们

苏国荣笑呵呵地说:“我还是很喜欢圣堂山的,这里一年四季都很漂亮,尤其到每年5月份,半山上都是杜鹃花。”常年在野外工作,苏国荣闷了会吹吹笛子,弹弹琴,在大自然中他能感觉到心情的舒畅。

考虑到护林员的身体状况,苏国荣有一个希望,护林员都是逢山过山逢水过水,很多人都有风湿性关节炎,现在要做到60岁退休,他问我,能不能55岁退下来?“因为我们这个工种和其他工种不一样,特殊一点,有些人50多岁就走不动了,所以如果能够55岁退休就太好了!”

能吗?观鸟赛已经结束一个月了,我还是惦记着苏国荣,惦记着大瑶山。

鸟儿摄影/廖之锴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王勉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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