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柳元:英雄塑造了我
北京青年周刊 2021-11-19 08:27

从影以来,丁柳元出演过40多部影视剧作品,大多是主旋律作品。既演过江姐这样的革命人物,也演过抗日战争时期,为了保护“北京人”头盖骨化石而做出贡献的协和医院解剖系助教(2006年播出的电视剧《“北京人”事件》)。

“红色”已经深深融入到丁柳元的骨血之中,认识她的人对她的评价都是“朴实、不娇气、坚韧”。在八一电影制片厂的时候,同事们对丁柳元的年终评语是“对自己够狠,对同志够敬”。丁柳元说,这或许就是这些红色人物对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

我始终认为自己是奔向角色的

2021年7月23日,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献礼影片《我的父亲焦裕禄》上映,丁柳元在片中饰演焦裕禄的妻子徐俊雅。在丁柳元看来,这个角色和她之前饰演的贺子珍、杨开慧、江姐等那些革命女性不同的地方在于,那些女性本身是革命家,徐俊雅则是世俗社会中平凡生活的女性。

即便身份不同,这些女性却是有共性的,“无论是作为革命家的女性,还是徐俊雅这样的女性,都通过各自的事迹展现和诠释了女性的美、女性的人格力量和魅力,诠释了中国精神和中国美学。”丁柳元说,“作为革命者的女性,她们在战争年代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表现出了凛然大义和悲壮崇高的美;而作为和平年代世俗生活中的职业女性,她们身上同样展现了服从大局、忠于职守、忘我奉献的可贵精神。”

《我的父亲焦裕禄》剧照

丁柳元很喜欢中学课本里头的一篇文章《爱莲说》,是宋代文学家周敦颐的作品:“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在演绎塑造女性人物形象时,丁柳元同样诠释出“甚蕃”的女性人格魅力所在,而她自己则独爱莲花的君子之美,中国女性身上的柔美、厚重、深刻、含而不露的大爱。

丁柳元出身军人家庭,爷爷、父亲都是军人。耳濡目染,丁柳元从小就会严格要求自己,有着很强的责任感和服从感。“服从是军人的天职,而这个服从不是简单的服从,而是对于大局的理解,对于目标的尊重。”丁柳元认为,无论是军人还是非军人出身,都应该有职业操守、职业道德和职业精神,军人家庭给她从小在人格和行为做派方面打上了深刻的烙印,那就是服从大局、严格要求、洁身自好。

1997年,丁柳元报考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艺术学院表演系和北京电影学院,同时被两所学校录取,军人家庭出身的她最终也是选择了军艺作为自己表演事业的起始点。在此之前她在国航座位控制中心做白领,有着很好的职业前途。决定重新参加高考之后,丁柳元毅然辞职,每天乘坐320路公交车,到北京大学去上课,一直上到晚上10点多。

现在回想起来复读的那段经历,丁柳元觉得那会儿耳边的风都是呼呼的,前面有亮光吸引着自己向前,心里则充满着梦想。“梦想”这个词丁柳元十分喜欢,以前到学校或者部队讲课,底下的听众都是00后,丁柳元对他们说,年轻就应该有梦想,有梦想比什么都了不起。

四年后丁柳元从军艺毕业,进入八一电影制片厂做演员。八一电影制片厂对演员的影响是全方位的,用丁柳元的话讲,尽管跟部队不同,八一厂却和部队有着很多共性。比如对于八一厂来讲,每一个任务都像作战的目标,任务的实施则像执行作战计划那样进行,对演员来说,是很好的严谨作风、注意节奏、克服困难、服从组织和大局的训练。

作为一名实力派女演员,丁柳元出演过很多主旋律影视剧。2010年,凭借在《江姐》中的优异表现,丁柳元获得中国电视金鹰奖优秀女演员奖,被誉为第三代江姐;2011年,她凭借谍战剧《夜隼》获得第25届解放军电视金星奖优秀女演员奖;2013年,她获得第14届中国电影表演艺术学会奖金凤凰奖最受欢迎女演员奖,以及第8届“全国德艺双馨电视艺术工作者”“德艺双馨”称号;2016年,她凭借在电视剧《海棠依旧》中扮演的孙维世一角,获得解放军金星奖最佳女演员奖;2018年,因在电视剧《初心》中饰演龚全珍,她获得中国电视金鹰奖观众喜爱的女演员奖。

《江姐》剧照

尽管获得过诸多奖项的认可,饰演过很多脍炙人口的角色,丁柳元却始终认为对于表演自己“很笨”,尽管老师们都认为她特别是这块料,她自己却觉得自己每次接近角色的过程特别费劲,劳心劳力。“有很多理论说演员要让角色奔向自己,但我始终认为我是奔向角色的。”丁柳元说,“比如说老师不让我演麦克白,不让我演林黛玉,因为觉得这种大青衣很容易接近我,他让我演吝啬鬼,让我演上蹿下跳的媒婆,让我演很多在地上打滚的角色,就是为了打破我固有的东西,所以我特别感谢老师。”在解放军艺术学院,贾全仪老师让丁柳元不上场,在场下喊三声“寇老爷”,把在场所有观众都喊酥了,丁柳元从模仿老师的声音开始,练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把自己揉碎了融入进角色。

Q-北京青年周刊

A-丁柳元

能够遇到这些角色,我挺幸运的

Q 在成为演员的这条路上,有哪几部作品对你自己来说是很重要的里程碑,代表了你一个阶段的成长和进步?

A 《江姐》。《江姐》是我真正意义上大女主的戏,对一个演员的锤炼不光是演戏方面的,还有体能、心理的调动能力。这部作品对我来说是里程碑性质的,让更多观众认识了我,同时也让我上了一个台阶,能力有所提升,更重要的是让我清晰意识到自己愿意演这样的角色,对自己的职业发展有了清晰的认定。

当然,有些人说看我一直在演红色人物,但其实我演的每一个红色人物都不一样。比如说《江姐》之后很多人请我演地下党,我都拒绝了,因为我没有看到那些剧本让我的表演有更大的空间,我希望自己的每一部戏都是踮着脚的,都是新的尝试,而不希望简单的重复。你可以看到我的履历里面没有类型重复的角色。也有很多人劝我说,你把这个领域站住脚,以后女英雄就都是你的了。但是我更相信好的艺术是来自于少数的,我特别愿意去做少数的人,哪怕很艰难。

《江姐》剧照

Q 你是那种为戏成魔的类型吗?有没有走不出来的角色?

A 梨园界有句行话,“不疯魔,不成活”,意思说是只有达到痴迷的境界,才能将事情做到极致。但其实我觉得所有的东西事实上都应该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的。比如走位置,跟其他演员的配合,所有的这些拿捏都是要有理性的程度在的,不能说演得都忘了,不是这样的状态。但是在那一刻你所有感性的部分应该完全是人物的状态,不能有你自己的状态。

我的确始终认为我不是那种高天赋型的人,虽然我的老师们和朋友们不这么认为,但我始终觉得我是一个要用笨方法进入的人,我也会演完一段时间出不来,的确是会的。比如在《我的父亲焦裕禄》中,有一段戏是郭晓东扮演的焦裕禄在弥留之际,我完全不能看他。在一个不大的空间里面,大家在安静地准备设备,我就不能看他,一看他就要哭。郭晓东小声跟我说开始,我就冲那边比划一下,一看他我的眼泪就会喷出来。

还有一场戏,焦裕禄跟别人要烟,我以为他是想抽烟,后来才发现他是在用烟头烫自己转移疼痛。那场戏焦裕禄的女儿焦守云也来了现场,她后来跟我说,进来的时候不知道谁在哭,那哭声听了人的胃都会跟着疼。她说:“柳元儿,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一句什么话?”我问她说了什么?她说,导演喊完停之后,还没有关机之前,你说了一句你“不想活了”。我自己却一点儿也记不得了,我只觉得我特别无助,特别绝望,生命中最挚爱的人,他就一步步地离我越来越远了,但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很多场戏都是这样,导演都要赶紧喊停及时控制住,即便那样每次喊停之后我的心跳还是特别快,心脏好像被抽出来的感觉。演《我的父亲焦裕禄》之前我104斤,拍戏一个月之内,我的体重就降到了97斤,精神上的折磨特别消耗人。

Q 塑造这些人物的过程中,你自己是否也会受到人物感染,内心会产生蜕变和升华呢?

A 经常演这样的角色,就像拼图一样,我也会把每个角色里面的某种特性拼成自己。就像在金鹰奖得奖的时候,我说了一句获奖感言:与其说演员塑造了英雄角色,不如说是英雄塑造了我。每一次跟英雄角色的灵魂碰撞,事实上都是对自我的一种升华。我想说能够遇到这些角色我挺幸运的。

《安居乐业》剧照

Q 你怎么看待“英雄”二字?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称得上是“英雄”?

A 我理解的英雄是能够为了崇高的、远大的目标,付出常人所不能付出的努力,能够有奉献和牺牲精神与坚韧不拔的意志。

梦想成为有温度的艺术家

Q 对于表演,你觉得自己是经验型的还是天赋型的?

A 好像不能够把经验和天赋对立起来,演员是需要天赋的,但是更重要的是实践。划分成经验型或者天赋型不够准确。一个成熟的演员要有一定的条件和一定的天赋,但是仅仅依靠天赋是不够的,很难说天赋就可以支撑你的整个职业生涯。而纯粹的经验恐怕也是不对的,因为更多的需要思考。我觉得,叫做在天赋基础上的实践,可能更为准确,而不是经验。演员要热爱自己的角色,足够投入才能够真正把角色演到位。而对于演员本身来说,一些作品甚至可以长期影响自己的思想情感,甚至演技。

Q 你最希望看到大家对你怎么样的评价?比如说听到丁柳元是一个什么样的演员,你会觉得很高兴?

A 别人对我的评价我真的没太多想,我这个人特别关注于自身每一天的成长。特别坦率地说,我并不是不在乎别人对我的评价,首先也要爱护自己的羽毛,但是我从来不跟别人去比较,我总是跟我家里人,跟我的晚辈说,我更希望自己每一天都有所成长,这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别人怎么评价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认为一个人也好,还是一个演员也好,最重要的是真诚这两个字,没有这两个字你肯定演不好,做人也做不明白。相对于别人的评价,我更在意自己内心的感受。

Q 你的职业梦想是什么呢?

A 成为一名艺术家,有温度的艺术家。小的时候我父母订阅了一本杂志叫《大众电影》,我现在还存着。有一次八一厂点名,我们围着一个桌子坐在那里,我突然看到对面是黄梅莹和金鑫,我一下就愣住了,我想他们俩怎么坐得那么像我在《大众电影》里看到的那张照片啊!我记得那是一张他们夫妻两人坐在一起接受采访的照片。我一下子意识到怎么小的时候好像恍恍惚惚像做梦一样见到的东西,变成现实了。然后我又慢慢看到老演员田华、王晓棠、王心刚、刘江、袁霞、曲云、祝新运……这些原来在杂志上看见的老师们,一下子都成了我的同事。艺术也是有传承的,这些演艺前辈们对我有着很深的言传身教。我记得我去参加田华老师从艺80周年的一个聚会,周围都是德高望重的艺术家们,我是最年轻的与会者。晚会开场,大家一起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把我唱哭了。我就觉得站在我周围的这些人是坦坦荡荡、清清白白的一群人,他们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只有这样,你才能到哪个年龄都敢坦荡地站在这里。我也希望成为他们这样的人,有一天不管你走到哪儿,可能你满脸皱纹了,别人也认不得你了,但是你会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人生,这是我最想做到的。

文/康荦

编辑/曹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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