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日晚的《乘风破浪的姐姐》成团直播秀，你看了没？或许更令人关注的是，这档在这个夏天引爆现象级关注的综艺，为何引发“高发低走”的评价？对成团姐姐们的意难平，也包含大众对 “女性独立”话题的关注，以及综艺节目所承载的“乘风破浪”到底有多少含金量。 

旋涡中的姐姐们，被热搜放大的“人设”

《乘风破浪的姐姐》的成团之夜耗时超过3小时，中途安排了多次网络投票环节。其中，前三轮分别围绕姐姐们的总决赛舞台团队榜总票数、往期舞台团队榜单票数、个人喜爱度团队综合票数展开。在繁杂的数据统计之后，李斯丹妮组拿下4个成团名额，宁静组获得3个成团名额。在最后一轮投票中，根据观众个人喜爱度，七位成团的“姐姐”诞生。同时，宁静拿下“X姐姐”，李斯丹妮获得“X队长”，孟佳成为“2020浪花最喜爱的宝藏姐姐”，《情人》被选为“2020浪花最喜欢的公演舞台”。

成团夜的沸反盈天，掩盖不住《浪姐》高开低走的尴尬处境。数据显示，第一期节目播放量高达1.22亿。第八期的时候，数据已跌破7000万大关，创历史新低。当节目进入冲刺决赛，播放量回到8000万以上，但与开播之初相比，高开低走态势明显。

许多观众深有体会，从翘首以盼，到被首期节目惊艳，期待值太高，热度下降成为必然。再往后，有些人不再每期守候。复杂赛制和成谜审美的主导下，你在哪期弃的“姐姐”呢？

不追节目，不代表不关注哪位姐姐被淘汰，热闹参与话题讨论。与节目中姐姐的有爱“相映成趣”的是，其人设不断受到质疑，登上热搜。万茜的“不红”人设、蓝盈莹“野心”外露、伊能静谈女性价值，评论其他姐姐，被指“妈里妈气”，以及最近万茜点赞宁静黑评，都引发舆论。讨论度高的姐姐容易被流量所伤，而一旦刻意低调，又很难赢得成团机会。比如拥有不错唱跳能力的阿朵，并不凸显自己，被淘汰后才开始发力。而开始太过高调招黑的伊能静，不再随心展露自己，反而陷入沉寂。

“拧巴”的宁静，“无价之姐”团魂面临考验

分享最终成团感言时，C位出道的宁静戏剧性放话，“我拿第一，不想成团！我只想和同组的姐姐成团！”强调“团魂”，而不是凸显自己，是最合理的做法。但后台采访中，宁静与李斯丹妮团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也让人质疑姐姐成团后的核心凝聚力。

宁静开始的霸气令人印象太深，她曾怼节目组说，在圈内打拼这么久，还要介绍自己，不是白干了吗？但随后的各种“妥协”也令观众感受到她的转变。采访中，宁静说，“我从来都不忘初心，就是奔C位来的。”她也不讳言强势人设被“夸大”，“从头到尾都是被夸大的。可能真的是没有别人可以剪辑成强势形象了吧，我觉得我还是蛮有‘被利用’的价值的，所以我从来没有反对这种夸大。虽然我看到别人说我不好，我也不开心，但是我觉得，还是有人需要我站在前面，希望看到我这一类的人存在。”某种意义也表明，如果不能在舞台上成为“有利用价值”的人设，这样的姐姐很难凭借特立独行走远。

“无价之姐”团的后续资源令人瞩目，团综早在6月份就有计划，综艺名叫《姐姐的爱乐之程》，具体行程会有5场live路演和一场终极演唱会。据说还有一场真人秀，邀请几位流量小鲜肉和她们一起自驾旅行。但在后期的发展中，如何把这几位工作繁忙的姐姐聚集起来，也十分考验“团魂”。网友有点期待也有点担心，会不会又是一场好戏不断的真人秀《花儿与少年》呢？

独立女性的模板，仍逃不脱男性审美和女团标准

现场张雨绮的成团感言令人印象深刻，她调侃自己波折不断的情感道路，称独立女性“首先需要有支配时间的能力，也要有和暴力和拳头说no的能力，因为不是所有人的婚姻都是那么幸福和完美”。还喊话，“我要让我孩子知道，除了童话的美好，还有诱骗拐卖。我要让他们知道，你妈我不仅芳华绝代，还要乘风破浪。”

定义30+女性独立话题，“姐姐”们既踩在点上，也面临各种质疑。30+姐姐的成团秀，要如何区分于市场上已有的少女选秀？有影评人做出预判，“这是一个很矛盾、分裂的节目，因为它并不是真正的为姐姐们量身定做。对于姐姐人设的这种挖掘或者展现，存在狭隘的地方。它实际上，是让姐姐去适应标准，而不是为姐姐们创造标准。”

南京财经大学法学院沈文捷老师告诉记者，一开始大家觉得很兴奋，但后来觉得失望，就在于节目仍受到男性审美的支配。成团直播夜当晚共有17位男嘉宾就引发争议，抢了姐姐的主场。“节目中清一色‘中年少女’，这是对女性标准的单一化”，沈文捷说，从这个意义上讲，姐姐的“模板”作用，加深了普通女性的焦虑。“年纪最大的伊能静姐姐依旧少女感十足，但观众走进自家小区电梯间，就能看到伊能静代言的医美广告，这种‘少女神话’没有说服力，多姿多彩才是姐姐们本来的样子。”

节目也意识到这种现实落差，成团直播中，请冲上云霄的硬核奶奶苗晓红，护目镜女孩朱海秀等各行各业“无价之姐”登上舞台，欲把节目能量与弄潮搏浪的时代精神融为一体。沈文捷认为，节目对女性的创新和挑战自我做出了努力，但能否真正跳脱出男性审美，鼓励女性看待自身价值，突破与妥协之间，决定了节目的颠覆性价值。

“乘风破浪”到底 有多少“含金量”

对明星来说，这是一档让演员发掘唱跳能力，过气明星们迎来更多生长可能和吸金能力的节目，但对普通女性来说，参照价值在哪里呢？

作为今年最火爆的综艺之一，《乘风破浪的姐姐》给姐姐们带来的，除了通告费，还有超高的曝光度。此前观众连名字都没听过的袁咏琳，只在节目里存活了几期的丁当，个人社交平台涨势喜人。

对于已经成名的姐姐万茜、金晨、郁可唯、宁静、张雨绮来说，更是代言拿到手软。宁静从节目开播以来，始终受到各方关注。仅因节目里独特妆容撞脸某巧克力豆品牌，她就直接晋升品牌大使。宁静收藏滞销色口红的话题登上热搜，又促成其与彩妆品牌的后续合作。张雨绮曾给姐姐们每人送一台价值过万的美容仪，随后品牌直接把她任命成全球代言人，成了热点营销的经典案例。

张含韵、金晨、白冰、孟佳、万茜，偏年轻化、外形养眼的女星更受品牌的欢迎。在节目中受伤的万茜在商业资源上稳坐第一名，从化妆品广告到参加高奢时尚品牌男装秀，再到汽车高端代言、门户平台合作、食品、游戏，拥有16个合作品牌。还有N个节目通告等着成团后的姐姐们。

节目本身，当然是最大赢家。接受采访时张含韵坦诚地说，“节目播出效果超出了预期，因为芒果股票涨了。”《乘风破浪的姐姐》开播当日，芒果超媒股价即大涨6.82%。在7月12日第二次公演后，芒果超媒的总市值创下历史新高，突破至1315.53亿元。整个芒果生态为这一目标耕耘十年后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价值攀升的同时也意味着透支。大众对于“破龄女团”期待值如此之高，导致从赛制到最终呈现并不完美的《乘风破浪的姐姐》一路乘风破浪。把打破世俗偏见的希望，寄托在迎合商业和大众趣味的综艺节目上，或许本身就是“综艺不能承受之轻”，讨论本身带给观众的价值才弥足珍贵。

文/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张楠

编辑/弓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