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吉东
好久没回老家了,前段时间回老家参加一个二奶奶的葬礼,发现村里新修了几条柏油路,有一条从我老家门前穿过,非常漂亮,环境卫生也好了很多,心情非常舒畅,梦里的老家变了模样。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很多年轻人都匆匆走过,已经不认识了,见了几个老人也一会子才认的出来,当年的风华正茂都已不在,都已身体佝偻,满目沧桑。感觉好像还在昨天,可他们都已变成了古稀老人。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把我看成一个骑着自行车穿着校服,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的学生,没有感到自己老,可已年过半百,离开老家三十多年了。
院子外面一排老杨树也没剩几棵了,曾经郁郁葱葱、笔直挺拔,就象一排仪仗队站在那里,现在也只剩下枯枝残叶,佝偻地像几个耄耋老人,衣衫褴褛地站在路边向人们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繁华。院子里铺了一层厚厚的枯叶,象一块大大的破旧的亚麻地毯,偶尔长出的几块野草,就像褪了色的地毯上绣的几个花朵。曾经的厕所和厨房都已变成断壁残垣,落下的青砖瓦片已经长满了绿苔,用脚踢了一下还是那么的结实,发出清脆的响声。
几个曾经用来装粮食的水泥缸摆放在院子的角落里,也已经破了几个洞。过道里放着一个我家买的最早的吊伞,三片扇子叶也已经绣掉,一个压水井头也绣的几乎认不出来。到了楼上,看到我曾经多年挑灯夜战的卧室,那个曾经磨的发亮的写字台还摆在窗户后面,卧室正中间的顶上还吊着那个已经发黑的白炽灯泡,虽然不太亮,可当时每个夜里都照的很远。除此之外就是靠北墙的小木床,破旧的芦苇席子还铺在床上,都已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这个小楼是我们村建的最早的一个,离地的几层是我娘带着我们姊妹几个趁着农闲的时候,拉着地排车到几里外的河渠边捡砂浆子,然后用粪箕子在水塘里洗干净运到家里,还在河塘里挖了沙子淘洗干净,不知道运了多少趟,省吃俭用攒了点钱,买水泥做成水泥块磊起来的。还记得当年破开冰的河水是那么的冰冷刺骨,爸爸在矿上上班,只能晚上回家加班干会活。楼上尽管只有一间屋,那个年代也曾经是我们家的骄傲。
我们家当时是大队新分的宅地基,我家抓阄到最南面一排,东边是个很深的大沟,南面是个大池塘,地基比别人家短了几米,村干部说我家可以随便向池塘里填土增大院子。可是当时我爸在矿上上班,我们姊妹都小,家里缺少劳动力,只拉土填了短短的几米,所以院子比较小。后来我年龄大一点,就分开在这个楼上自己住,记得当时还有点害怕。宁静的夜晚,独自站在这个小楼上,繁星点点,前面的池塘里蛙声一片,也曾经畅想未来会是什么模样。多年以后又站在这里,极目远眺,感觉门口的大路不再是记忆里这么宽阔,池塘也没有记忆里那么大那么深了。村里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有的搬到城里居住,最近几年听说要拆迁,院子里大都盖满了用于赔偿的拆迁房,几乎占满了整个院子,有的连路都盖上了,像个厂房。几个老人蹲在房前抽着烟聊天,显得那么的空旷。物是人非,感慨万千,心中不免划过一丝忧伤。多少次置身于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经历过多少回灯红酒绿的霓虹喧嚣,游历过多少次山清水秀的田园风光,踏足过多少回名胜古迹和远方,但对乡下老家的那份记忆,那份思念,却永远让我不能忘。
不是老家变小了,而是自己到了更大的世界,而梦还是留在原来的记忆里,所以老家变小了。多少次魂牵梦绕,现在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老院子里,远离了城市里闪烁的霓虹灯和音乐的喧嚣,远离了繁琐的工作,也远离了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心里感到无比的宁静。乡下老家永远是我记忆中的一片净土,回到这里,我找回了童真,回归了自然,恢复了记忆,远离了烦恼。老家是一个年轻时想出去,年老时想回来的地方。
我一直在想,人一辈子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人活着的最高境界又是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回答,每天都有不同的回答,又觉得回答的不完全对,每天都在深思,每天都在修正,人生就是一个不断修正的过程。
人生就是一场戏,我们既是演员又是观众,在这样一个喧嚣浮躁的社会里,真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哪个是跳梁小丑,哪个又是正人君子。在人生的旅途上,我们都是匆匆的过客,转瞬之间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多年以后,繁华落幕,我们又会留下点什么。
能避开现在的喧嚣和繁华,卸下那份浮躁和虚伪,静下心来想点事,做点事,永远保持着那份童真和善良,坚守着那份执着和感动,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我们选择了远方,却没有带上诗;选择了音乐和美酒,却丢掉了纯真和善良;失去了文学和感动,用什么去寻找快乐,用什么来给心灵疗伤?人走的再远也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如果男人失去了血性和脊梁,女人没有了廉耻和善良,国家和民族就没有了未来和希望。
我忽然体会到:“幸福是一种感觉,快乐是一种心情,人生是一种境界,麻木是一种罪过,感动是一种善良”。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