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话题,不分析对错,也不深化焦虑,在漫漫烟火气里探讨生活定律,这样嬉笑怒骂的女性群像剧,轻松、解压,当然,也可以让我们在感慨“国产女性群像剧不再悬浮得离地三万公尺”之余,去思考在困境中的30+女性,如何成功突围,如何做自己。
没想到,在2021年已近尾声的时候,还能看到一部可以被称作“黑马”的女性群像剧霸屏。女主角非“顶流”、男主角名不见经传,由陈正道执导,张含韵、李纯、王菊主演的网剧《爱很美味》,看起来卡司并不强大,还拥有一个让人没有观剧欲望的名字,却一不留神就成了众口相传的“口碑之作”——不虚、不浮、敢表达,有高级感,自带倍速。
我还是理智的,没有被铺天盖地的溢美之词所左右。追剧到14集,我承认《爱很美味》简单、轻松、诙谐、幽默,且有巧思加持,但如传闻中出色到“天上有,地上无”?倒也大可不必。只不过,在女性群像剧井喷的这几年,与同类作品相比,《爱很美味》的气质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爱很美味》,是一部轻喜剧。
和去年爆火的《三十而已》相似,依旧聚焦的是都市30+女性的生活状态。短短20集,要讲述三个不同性格、不同职业、不同背景的女性,她们的成长、奋斗、困境,以及爱情、友谊。但和《三十而已》不同的是,《爱很美味》没那么多狗血、虐心的桥段,虽然她们的遭遇也不乏“奇葩”之处,但相对《三十而已》精准地戳中女性痛点、尖锐而深刻地讨论30+女性的婚姻危机、生活困境、现实焦虑,《爱很美味》则以一种举重若轻的方式来探讨女性议题——用喜剧的外壳,戏谑两性关系,嘲讽生活现象,不刻意放大社会问题的切口,却又在“血液”里融入了对女性生存境遇、精神困境的思考。
说起来,《爱很美味》也有套路。
和大多数女性群像剧一样,《爱很美味》中的三个女主人公,也都是具有代表性的女性形象:
方欣,单纯、漂亮、善良,全职太太,因为丈夫出轨而选择离婚,重回职场;刘净,内向、洒脱、佛系,大龄单身女性,因为未婚未育在公司裁员时便成了首选之人而失业,筹谋创业;夏梦,睿智、独立、冷静,职场女强人,因为女强男弱对男友造成了压迫感在即将结婚时被分手,再寻爱情。
人设并不奇特、也没有出众得“万里挑一”,但胜在不浮夸、接地气——“万人迷”的方欣,从小吃尽美貌的红利,但被世界温柔以待也会有失灵的时候;“偏执狂”的刘净,笃定自己的认知,习惯了平庸、稳定也似乎有点“不求上进”;女强人的夏梦,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的“女魔头”,有着精英的气场,却没有精英的范儿。
和大女主剧里总是天赋异禀的女主角相比,她们就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但是,她们的三观正确,仿佛更符合人们的期待,仅以同为女性群像剧的《三十而已》做对标:同为全职太太,集智慧美貌于一身的顾佳,面对丈夫出轨,首先选择的是“妥协”,与“外来入侵者”征战几个回合,而方欣痛定思痛后迅速重启新生;同为“打工者”,《三十而已》里的王漫妮,不是“捞女”却因爱情盲目被动做了“捞女”,而《爱很美味》里的刘净、夏梦,都不曾有半分依附男人的心。
难能可贵的是,《爱很美味》中的女性, 受到打击后,总能迅速“回神”。方欣失婚,你以为她会痛不欲生,她却神速进入从家庭主妇到职场女性的转变;刘净失业,你以为她会低迷消沉,她却好像完全没有生存压力似的陷入富二代与成熟宝爸该选谁的两难抉择;夏梦被男友抛弃,你以为她会痛到撕心裂肺,她却擦擦眼泪,转身便对健身教练一见钟情。
和一些大女主剧“升级打怪”的逆袭相比,《爱很美味》里没有金手指开挂的女主角们,清晰地知道自己欲望为何,努力对待生活、认真对待爱情,这难道不也是一种励志?
人设讨喜、不为人厌,是为《爱很美味》成功的缘由之一。
当然,最特别的一点是,喜剧元素在整部剧中从点到面的发散、蔓延,颇有“美剧”的风格。
从每集片头回忆女主人公们童年的小剧场,到剧中每一个漫不经心地对现实的吐槽、调侃,再到每一次荒诞无稽的戏剧化矛盾冲突,《爱很美味》都不乏密集的笑点,且巧妙达成了“绵里藏针”的作用。
婚姻、事业、爱情,三个女性都在各自“领域”里处于“失败者”的阶段,如何“重整山河”便成了她们面临的重要课题,但和那些严肃的都市情感剧不同,没有痛到让人恨之入骨;也不像那些浪漫的甜宠剧,没有爱到让人甜得生腻。一些现实题材剧里,人们常常会因为复杂的婆媳关系、原生家庭的伤害等问题,而心生压抑、愤慨,但在这里此类困扰却并不存在,而是让人们习惯性将自己划作旁观者,去笑看他人的人生逆旅。
这并不是说,《爱很美味》让人没有代入感。实际上,这部剧依然包含家庭暴力、容貌焦虑、大龄单身、原生家庭、中年危机、物化女性、性别歧视等等尖刻的社会话题,只不过在轻快明朗的节奏下,荒诞的剧情、俏皮的叙事风格,在云淡风轻间消减了她们在生活中的大喜与大悲。
方欣,疫情期间的一次隔离,让她发现丈夫出轨,打破了婚姻幸福的美好幻梦;签字离婚的现场,又凭借敏锐的“嗅觉”发现对方准备“前脚离婚、后脚结婚”的魔鬼操作;与社会脱节5年重回职场,被忽视、被歧视、被性骚扰,但她不卑不亢地用智慧解决各种危机。
夏梦,不拖泥带水的行事作风,结束上一段恋爱开展新恋情,因为之前的经验使然,开始隐藏身份、实力,化身“灰姑娘”,与身份更加不对等的健身教练相恋,在“贫民区”与“富人区”之间来回穿梭。
刘净,热衷烹调美食,与邻居男导演熟络后,便不定时为他做饭、带娃,芳心暗许后,用各种手段暗示、刺探,勇敢追爱。
细细琢磨,这些桥段也并不新鲜,各种巧合与不可思议的事件,似乎根植于现实,却又凌驾于现实。但是,那些映射现实与普通人的共性之处,已足以让人们代入自己的情感——
她们经历的都是普通人会经历的一切,创业的艰辛、职场的压迫,以及感情的波折。她们在职业、爱情、婚姻、人生里面临着的困扰,也是现实中的普通女性都可能遇到的问题:女强男弱的爱情难成正果;离婚后从头再来的女性很难一帆风顺;失业未婚的大龄女性受家人的裹挟步履艰难……
于是,人们愿意抛开那一丝荒诞,而在种种生活细节里寻求强烈的共鸣:例如,刘净被裁员时,HR无情地解释为什么是她,被催婚时她父母可爱又可笑的小心思;例如,方欣在离婚时,男方与其父母绝情的嘴脸,在回到职场后,已婚男士对她的骚扰,周围同事对她的不屑;例如,夏梦在和男友分手后,双方父母都在劝和,而自己的父母竟然首先想到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这种细节上的真实,也正是《爱很美味》拉近现实中的旁观者与剧中人距离的魔法。
浅谈话题,不分析对错,也不深化焦虑,在漫漫烟火气里探讨生活定律,这样嬉笑怒骂的女性群像剧,轻松、解压,当然,也可以让我们在感慨“国产女性群像剧不再悬浮得离地三万公尺”之余,去思考在困境中的30+女性,如何成功突围,如何做自己。
《爱很美味》没有标准答案,但能够细致入微地揭示女性的心理、生活的万象,已是不落窠臼。
编辑/王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