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0日，美国国务卿布林肯结束首次访华次日，美海岸警卫队“斯特拉顿”号即在台湾海峡进行所谓“例行过境”，这也是三周内美舰第二次在中国家门口“过境”。这一态势表明，尽管布林肯与中方达成部分共识，中美关系离重返正常轨道仍有相当距离，未来走势依然充满不确定性。

布林肯是五年来美首位国务卿做客北京，也是五年来访华的最高级别官员，美方称此访旨在表达美方价值观与关切，重建两国高层对话和联系，使双方分歧得到有效管控。布林肯在京见到了所有他想见的中方领导人和对口官员，中美关系增加了一道止滑护栏，但恐怕谈不上进入拐点或重返正轨。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19日下午接见了布林肯及中美双方会谈代表，从世界和历史纵横两个维度就中美关系现状进行了重要论述，强调世界之大完全容得下中美两国，两国各自取得成功对彼此都是机遇而非威胁，中美应该为变乱交织的世界注入稳定性、确定性、建设性。布林肯转达拜登总统致习近平主席的问候，重申美方愿意遵守巴厘岛共识，期待双方负责任地管控分歧，保持高层交流和沟通，并重申拜登总统对中方的“四不一无意”承诺（不寻求打“新冷战”、不寻求改变中国体制、不寻求通过强化同盟关系反对中国、不支持“台湾独立”、无意同中国发生冲突）。

当天早些时候，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外办主任王毅会见布林肯并指出，中美关系陷入关系正常化以来的最低谷，根源在于美方抱持错误对华认知，导致错误对华政策。王毅还阐释了中国发展振兴的历史逻辑和必然趋势，敦促美方勿以己度人，停止炒作“中国威胁论”，取消对华非法单边制裁、打压以及干涉中国内政。

18日，布林肯抵达北京后即会见中国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秦刚，双方会谈五个半小时并共同餐叙，最终达成五点重要共识：落实两国元首巴厘岛峰会共识，保持高层交往，继续推进中美关系指导原则磋商，继续推进中美联合工作组磋商以解决具体问题，鼓励扩大两国人文、教育交流并就增加客运航班和贸易往来积极磋商。双方还确定秦刚年内将应邀回访美国。

布林肯离京前对媒体澄清，美方并非寻求对华脱钩断链，而是试图降低过于依赖中国的风险，并确保某些科技领域的国家安全。布林肯还在重申“一中政策”的同时，追加所谓“与台湾关系法”“对台六保证”。中国外交部相关人士表示，此举是美方“篡改政治承诺”。

观察家认为，布林肯此行最大收获是恢复了中美高层面对面交流，与中方达成避免双边关系继续恶化的共识，但中美军事交流机制、战略与经济对话和人文交流高层机制并未复轨，因此外界没有提升对中美关系企稳回升的预期。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中美关系安全阀的三大军事交流机制——海上军事安全磋商机制、国防部工作会晤机制和两军战区领导通话机制，即使在特朗普政府后期都得以维持，然而拜登政府与国会唱双簧操弄台湾问题，粗暴处置气球事件，并维持对中国国防部长的非法制裁，使中方无意重开军事交流。

德国《慕尼黑之眼》周报网15日载文认为，“美国外交因华盛顿极端对华鹰派的不断干涉和干预而遭到破坏，导致两国互利前景变得模糊。”“今年2月美国针对‘气球事件’表现出的单边反应和单边行动倾向，推迟布林肯访华，浪费了两国进行有意义接触和对话的宝贵机会。这一考虑不周的决定不仅进一步降低互信水平，也进一步加剧了中美之间的裂痕。”

上述文章进一步指出，日本广岛G7峰会和新加坡香格里拉论坛都被华盛顿用作展示其敌意的平台。中国维护主权的正当主张被不公平地描述为对地区和平与稳定的“威胁”，同时美国遏制中国进而对和平与稳定构成真正威胁，却被轻易忽视并被描述为维持秩序的善意努力。

需要指出的是，姗姗来迟的布林肯访华实属情势所迫。其一，中国政经体量巨大，美方封锁和制裁古巴、朝鲜、伊朗等国效果不彰的单边行为，用来对付中方更为无效而且自伤自残；其二，美国华尔街和众多商业巨头强烈反对持续对中国搞脱钩断链，并接踵访华为中国大市场加持，对华盛顿构成巨大内部压力；其三，包括美国欧洲盟友在内的世界各国普遍不跟不从，美国政府遏制中国日益自我孤立。

尽管各界对未来半年中美高层对话与互访基本看好，甚至寄望年底在美国举行的APEC峰会能推动中美关系“峰回路转”，但只要美国不放弃一手遮天支配世界的霸权观，不接受“中国梦”而只允许“美国梦”，中美关系就不可能发生结构性改变和根本性好转。中美合作、竞争、摩擦并彼此塑造，将是一个漫长过程，是一场史诗级世纪博弈。

文/马晓霖（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图源/视觉中国

编辑/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