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西太后动用军费重建清漪园,更名为颐和园。
从辽、金的瓮山泊、七里泊,到元的“西湖景”,大明的西湖,再到大清的昆明湖,一片湿地和沼泽,因西山丰富的泉水和小溪,让“得水为上”的北京把昆明湖越建越阔,真正从接济元大都的“白浮瓮山堰”,最后成为调剂大清京城的蓄水库。
乾隆皇帝建清漪园,如果说尽孝只是一个借口,那么保障京城的水源建设,保证京西北一带农田水利灌溉,才是重要动机。
元明清三代,既把北京称为“飘来的城市”,又把北京称为“消金窝子”。这是因为北京在那时没有大运河的漕运,就没有北京城的繁华与美盛;没有“京西稻”的粮食供给,京城的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所以,元代郭守敬在京西建了“白浮瓮山堰”畅通了北京对外的漕运,让瓮山泊一带烟波浩渺,良田千亩。因明代毫无建树,致使昆明湖水渐进干枯,附近良田秒变滩涂,所以到了清朝,治理成当务之急。再加之康熙年间,又在西山一带修了畅春园、圆明园、长春园、绮春园等皇家园林并为朝臣赐修若干小园林,致使原来通惠河上游的水源万泉庄、玉泉山、瓮山泊之水显得更加捉襟见肘。因而,治理西郊山麓水源,解决漕运、农业灌溉等用水,已是乾隆时代迫不及待的头等大事。
乾隆十四年(公元1749年),开启了元、明以来对西北郊水系最大规模的整治。这年冬天用两月时间,在西湖东岸之外的低洼地带另建新堤,用以拦蓄玉泉山东流之水,使西湖拓展成一个范围更广、储水量更充足的人工水库。于是,堤以东畅春园以西的一大片低洼地得以灌溉而成为良田。清淤、疏浚,让湖面往北拓展,直抵万寿山南麓,把瓮山泊东岸的龙王庙变成了湖中的一个小岛。
次年(公元1750年),瓮山更名为万寿山,西湖更名为昆明湖。
在昆明湖以西、玉河以南利用原来零星小河开凿成浅水湖“养水湖”,聚蓄这一带的天然水并建闸稳定水位后汇注于昆明湖,使玉河两岸成为良田。在玉泉山静明园外接拓一湖,命名为“高水湖”。这样就为昆明湖建造了两个辅助水库。在昆明湖的西北角另开河道往北延伸,经万寿山西麓,通过青龙桥沿着元代白浮堰的引水故道连接北面的清河,成为昆明湖的溢洪干渠。干渠绕过万寿山西麓再分出一条支渠兜转而东,沿山路把原先的零星小河连缀成一条河道“后溪河”,也叫“后湖”。这样使昆明湖成为山嵌水抱的大格局,从根本上改变了原来的瓮山与瓮山泊互不相连的尴尬之势。
紧接着,拦蓄西山、香山、寿安山一带的大小山泉和涧水,通过石槽导引并疏浚玉泉山下旧有的渠道,让西山泉水源源不断注入昆明湖,并拦蓄到高水位以备用。与此同时,疏浚元明时期一直沿用、而后因年久失修而淤塞的昆明湖通往北京城的长河故道,保证了输水畅通,农田灌溉。
在此基础上,在昆明湖南端与长河相接之处新建秀漪桥闸,北端汇入清河的青龙桥改建青龙桥闸,以及修建新的东堤时在昆明湖东北隅设置的二龙闸,三座桥闸的建立,可以随机调节水位,既确保了昆明湖的水源充足,又防止了湖水漫延而决堤。
经过整治,昆明湖的储水量大大增加,形成了玉泉山—玉河—昆明湖—长河的西北郊一套完整的供水体系,解决了通惠河上游的水源接济,保障了农田灌溉和园林用水,成为造园与水利工程相结合的成功范例。
这样,昆明湖的西北端收束为河道,绕经万寿山西麓而连接于后湖;南端收束于绣绮桥,连接于长河。湖的南北长达到1930米、东西最宽处达1600米,成为清代皇家诸园中湖面最大的湖。大湖被长堤划分为里湖、北外湖、南外湖三部分,每片水面都筑有一个大岛——南湖岛、藻鉴堂、治镜阁。还筑有三个小岛——小西泠、知春亭、凤凰礅,使湖中景致无与伦比。
宽阔的昆明湖,让清漪园自然形成宫廷区、前山区、前湖区、后山后湖区四大景区;又让园内外之景联为一体——玉泉山、高水湖、养水河、玉河与昆明湖、万寿山构成了有机的风景。与此同时,构成了万寿山和里湖的南北中轴线;静宜园的宫廷区、玉泉山的主峰、清漪园的宫廷区又构成了一条东西中轴线,再往东延伸交汇于圆明园与畅春园之间的南北轴线中心点,这个轴线系统把三山五园串成一个园林集群。这个集群中,昆明湖显得越发开阔和秀美,使西郊的园林显现出两个层次的景深美——一个是近景的香山静宜园、玉泉山静明园、万寿山清漪园的中轴线山湖园林之美,另一个是往西大一倍的西山重峦叠嶂之美。
也就是说,一湖昆明之水,让三山五园互为支撑,相互借景,相得益彰,构成了北京西郊天下无双之盛景。真可谓,一招之举,全盘皆活,成就了造林与水利、工程与艺术的完美结合,成为中国古典园林史上的杰作。
文/楚建锋(教师、杂文家)
图源/视觉中国
编辑/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