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能源汽车技术秘密第一大案终审落槌，判赔数额创新高。2018年，浙江吉利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下称“吉利控股”）以“侵害商业秘密”为由，将威马汽车告上法庭，要求威马汽车赔偿21亿元并承担相关诉讼费用。该案在几年中经历多次审理。近日，最高人民法院知识产权法庭微信公号公布了这起案件的终审结果。其中提到，该案是因大量员工“跳槽”引发的新能源汽车底盘技术秘密侵权纠纷。最高人民法院二审适用2倍惩罚性赔偿判决侵权人赔偿经济损失及维权合理开支合计约6.4亿余元，创我国知识产权侵权诉讼判赔数额历史新高。
但负债超过200亿元的威马汽车早已严重资不抵债，目前正在重整中，能否支付吉利的获赔金额还是个未知数。
吉利诉威马侵害商业秘密 一审获赔700万
判决结果显示，吉利控股下属的成都高原汽车工业有限公司近40名高级管理人员及技术人员先后离职赴威马汽车及其关联公司工作，其中30人于2016年离职后即入职。2018年，吉利控股集团发现威马集团、威马智慧出行科技（上海）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威马智慧出行公司）以上述部分离职人员作为发明人或共同发明人，利用在原单位接触、掌握的有关新能源汽车底盘应用技术以及其中的12套底盘零部件图纸及数模承载的技术信息（以下称涉案技术秘密）申请了12件实用新型专利，且威马集团、威马汽车制造温州有限公司、威马智慧出行公司、威马新能源汽车销售（上海）有限公司（统称威马汽车）没有任何技术积累或合法技术来源的情况下，在短期内即推出威马EX系列型号电动汽车，涉嫌侵害吉利集团、浙江吉利汽车研究院有限公司（统称吉利）涉案技术秘密。
吉利向一审法院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判令威马停止侵害并赔偿其经济损失及维权合理开支共21亿元。一审法院经审理认为，威马温州公司侵害了吉利涉案5套底盘零部件图纸技术秘密，酌定威马温州公司赔偿吉利经济损失500万元及维权合理开支200万元。
吉利和威马汽车均不服一审判决，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二审改判 威马应赔偿吉利6.4亿元
最高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本案是一起有组织、有计划地以不正当手段大规模挖取新能源汽车技术人才及技术资源引发的侵害技术秘密案件。
对于损害赔偿数额的确定，判决中提到，吉利未能提供其因被侵权所受实际损失的直接证据，威马也因其自身经营原因为亏损状态。法院认为，威马如果不是通过侵权方式获取并使用吉利涉案技术秘密，则其需要支出相应的汽车底盘技术研发费用或者向技术提供方支付许可使用费，由此将导致其亏损的相应增加，故而因侵害涉案技术秘密所减少的研发成本或亏损亦属于威马因侵权获得的利益。鉴于本案缺乏计算威马因侵害涉案技术秘密而减少研发成本或亏损的直接证据，但依据吉利二审证据，可以新能源汽车代表性企业同期利润为参考，根据威马自己公布的《招股说明书》中的记载，以威某EX系列型号电动汽车的销售数量（81733辆）及平均销售价格为基础计算其整车销售可得利润，并综合考虑涉案底盘技术秘密利润贡献率等因素，计算威马侵害涉案技术秘密所获得的利益。同时，考虑威马具有明显侵权故意、侵权情节恶劣、侵害后果严重等因素，本案以2019年4月修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施行日为界，对威马2019年5月至2022年第一季度的侵权获利适用2倍惩罚性赔偿，而2018年9月至2019年4月的侵权获利只计算补偿性赔偿数额。经计算，威马应赔偿吉利经济损失及维权合理开支约6.4亿元。
二审法院不仅依法适用知识产权惩罚性赔偿法律规定确定了创历史新高的赔偿数额，还在停止侵害民事责任的具体承担以及非金钱给付义务迟延履行金的计付标准等进行了积极有益的探索。在总体判令威马汽车应立即停止披露、使用、允许他人使用吉利涉案技术秘密的基础上，进一步细化和明确其停止侵害的具体方式、内容、范围。
二审判决明确：如威马违反停止使用涉案技术秘密义务，应以每日100万元计付迟延履行金；如威马擅自处分涉案12件实用新型专利，应针对其中每件专利一次性支付100万元；如威马未按本案判决指定期限履行销毁或者向吉利移交涉案技术秘密相关载体、发布公告和内部通知以及与相关人员和单位签署保守涉案技术秘密及不侵权承诺书的义务中任一具体义务，应分别以每日10万元计付迟延履行金。
威马汽车负债超200亿元 已严重资不抵债
公开信息显示，2015年1月，沈晖创办威马汽车。威马汽车创始人沈晖曾于2009-2014年期间担任吉利控股副总裁，并负责中国汽车工业史上最大的海外收购案——吉利收购沃尔沃，威马联合创始人侯海靖同样来自吉利汽车。
据此前报道，作为中国最早期的造车新势力之一，威马也曾经风光过，和“蔚小理”组成了头部，推出了EX5等多款车型。但2022年11月份，威马汽车就曝出，为缓解资金压力，公司管理层带头主动降薪50%，普通员工降薪30%，并停发14薪年终奖等相关信息。进入2023年后，威马汽车的温州工厂和黄冈工厂进入停产状态，还出现裁员停薪、门店关闭、股权冻结等情况。上海市青浦区消费者权益保护委员会还针对威马汽车发布消费警示。同年9月，开心汽车计划收购威马，但至今没有下文。创始人沈晖确已不在国内。
2024年1月，威马汽车官方微博发布消息称，根据威马集团的申请，上海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于2023年10月7日受理了威马集团的预重整申请。预重整期间，威马集团已完成审计评估、债权申报、资产核查等工作，并与多个意向投资人接洽取得初步成果。有鉴于此，威马集团于2023年12月13日向上海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正式提交了预重整转重整的申请。2023年12月29日，上海市第三中级法院裁定受理。2024年1月2日《民事裁定书》送达威马集团。
3月29日，威马汽车第一次债权人会议在上海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召开，债权人以视频接入方式参会并对重整案进行表决。债权人会议发言人称一切都在计划中。根据重整案提及的审计报告，威马科技集团经审计后账面资产总额为39.88亿元，负债高达203.67亿元。目前，威马已经陷入严重资不抵债的局面。据悉，威马内部多位高层因合同诈骗、国有资产流失、职务侵占等已经被相关部门调查，包含造成威马停摆的核心管理层侯海靖、方某、肖某、周某、向某某等多位人员已被相关部门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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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宋霞
编辑/樊宏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