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乡村改造,具有丰富经验的建筑师何崴,早已总结出自己的一套方法。
聚焦新时代语境下的乡村环境和空间设计议题,4月14日至8月15日,展览《容器·酵母·灯塔——何崴的乡村建筑实践》于法原博物馆(北京市东城区前门东路大江胡同85号吉州会馆内)举办。
上坪古村,由牛棚改造的乡村书屋 摄影:周梦
上坪古村中由牛棚改造的乡村书屋、西河粮油博物馆及村民活动中心、永春新时代农村社区……或许都是上述乡建六要素的最佳例证。
集合前言、理念阐述、关键词、案例、大事记、乡村实践地图、集评几个部分,展览围绕“乡村建筑的作用”、“乡村建筑师的身份”、“乡村建筑设计的方法”三个维度展开。重点展示了建筑师何崴主持设计的六个乡村案例:西河粮油博物馆及村民活动中心(2013-2014年)、上坪古村复兴计划(2016-2017年)、宰湾村空间提升计划(2020-2021年)、永春新时代农村社区(2019-2021年)、造币局民宿(2019-2020年)和石窝剧场(2019)。
此次展览由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吕品晶教授担任学术主持,法原博物馆馆长、建筑家朱小地担任展览策划,乡村学者左靖担任策展人。通过“弱设计”、“容器、酵母、灯塔”、“建筑师的多元身份”、“总体设计”、“社会设计”、“显化设计”、“5-3-2法则”七组关键词及六个乡村案例,立体地呈现了中央美术学院何崴及其团队2013至2023年十年间的乡村建筑实践和思考。
如左靖在展览前言中所述:“展览通过六个生动的乡村建筑实践案例,为观众提供了十年来何崴对于乡村空间的编织、构造与活化,对于建筑师身份认同的探寻与回归,并使乡村的情感、记忆和归属感得以重建的心路与理路历程。”
乡村建筑的作用:服务 激活 打开
关于乡村建筑的作用,何崴认为应包含三重内容。他分别用容器、酵母和灯塔作比喻。容器是指建筑作为一个实体,必须具有功能,要好用、实用。乡村建筑并不只是为了好看,它必须能服务地方。这是建筑的第一属性,作为空间,一个好的乡村建筑需要为后续的各类使用提供物理条件。
永春新时代农村社区 摄影:金伟琦
酵母,即催化剂,用学术一点的词就是触媒。一个好的乡村建筑不仅应该自己好,还应该带动周边的村民,激发乡村的内生动力。正如酵母虽然不大,但可以让更大范围的面粉发酵一下,好的乡村建筑的体量不一定大,但它可以“以点带面”,引发村庄的内在改变。而且,作为酵母的乡村建筑和周边的环境是共生的。
造币局民宿,保留原有院门形成新旧对比 摄影:金伟琦
灯塔是一种比喻,好的乡村建筑既要是一种榜样,具有引领性,可以被学习;又应该具有宣传和推广性,可以让远处的人看向此处,让乡村闭塞的乡村被更多人看到,进而让外部资源进入乡村。
乡村建筑师的身份:多元 复合 机动
何崴认为,乡村建筑师,或者说在乡村的建筑师的身份是多元的。不同于在城市中的单纯身份,建筑师在乡村的身份不仅是矶崎新所言的策略家、艺术家和工程师,还需要是:好的说客、农创品牌策划人、乡村的宣传员、乡土智慧的记录者和翻译者、重塑社群关系的推动者、好的监工、建筑的“代孕者”等多重身份。这些身份在不同时间,不同场合或单独出现,或同时出现,但他们都代表了建筑师在乡村应扮演的角色。
宰湾村,游戏装置与地绘、街道家具,自发建造一起形成新风景 摄影:金伟琦
乡村建筑设计的方法:开放 超常 可持续
关于此部分内容,何崴从不同的尺度进行了论述。在展览中,何崴首先绘制了一个包含:总体设计(Gesamt-design)、社会设计(Social design)和显化设计(Transfiguration design)的图解。
何崴认为:总体设计是策略。建筑是一种边界开放的总体艺术(Gesamtkunstwerk)。在乡村,应打破建筑学的固有边界,将建筑设计与产业策划、空间规划、产品设计、艺术行为和媒体叙事等协同思考,共同作用于服务对象。建筑师应是艺术家、策略家、工程师、行动家(activator)等多种身份的结合。
社会设计是基础。乡村建筑不仅是一种空间艺术,还是一种社会设计的产物,应具备三重作用——容器、酵母和灯塔。容器对应功能,酵母旨在“以点带面”,以微介入方式激发周边的活力,灯塔是榜样,并作为一种标志和媒介让远方看到此处。主张通过建筑的空间生产服务在地社群,实现环境、社区、经济和文化的多元整体可持续发展。
显化设计是路径。关注日常生活、匿名和自发建造中的智慧和趣味,主张设计是一种对日常的超常化。重视在地参与,强调与工匠的密切合作。乐于以一种轻松、自由,甚至是幽默的态度,将日常空间、日常材料、日常工艺、日常行为进行适度的陌生化,并与色彩、光影紧密结合,塑造具有戏剧性、叙事性的空间。
弱设计与5-3-2法则:平等 协同 鲜活
弱设计是何崴2014年提出的概念。他认为:“弱”,不是“不强”或柔弱,而是模糊和多重。建筑师在从事乡村建筑设计时应从多种角度切入,从多个层面思考,而不是唯建筑论。建筑与其他行业的边界应该是模糊的、咬合的、互为表里的,建筑师的身份也应该是多重的。
石窝剧场,石壁被完整保留,舞台和看台围绕石壁设置 摄影:金伟琦
“弱”,不是没有态度。正相反,“弱”本身就是一种鲜明的态度。建筑师主动放弃固有的强势地位,在乡村建设中扮演的角色不再是导师,而是工匠的平等对话者、建设的参与者、地域文化的学习者和改良者。弱是以退为进,放弃小范围的话语权,旨在取得更大范围的参与权。
弱设计更不是不设计,而是将建筑师决定使用者生活的关系,转化为双向的彼此影响的关系;是将单向的建筑师指导建造者的关系,转化为双向的彼此交流、协同创作的关系;而设计的范畴也从单纯的空间设计转变为对生活的设计,对精神的设计。
西河粮油博物馆及村民活动中心,工匠张孝齐,张孝猛拿着自己榨的油 摄影:何崴
于“弱设计”相关联的另一个关键词是“5-3-2法则”。所谓5-3-2法则,是对模糊设计的定量化。模糊设计指:刻意不强调设计的精准性,不过于强调施工图的存在,并给当地工匠留出相应的自由发挥空间。对于模糊和放权的比例,可以粗略按5:3:2执行,即:50%看图纸,30%靠建筑师现场调整,剩余的20%由工匠现场发挥。其中,最为有趣的是最后这20%,因为它是鲜活的、自由的、直接的,带着民间的纯真和智慧。
建筑师何崴在现场进行导览
据悉,此次展览也是中央美术学院2022年度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重大项目——新发展理念下乡村振兴艺术设计战略研究(项目批准号:22ZD16)的阶段性成果。